而就在崔辞忧的意识,从「人神」的这场令人不安的梦境中挣脱,冷汗浸湿衣襟的时候。
同一时间,同一片寂静的夜空之下。
远在布耶纳村,格雷拉特家的另一间卧室里……
“嘿嘿……嘿嘿嘿……”
鲁迪乌斯·格雷拉特,正睡得无比香甜,口水都快流到了枕头上。
他的小脸上,带着与父亲保罗如出一辙的、标志性的猥琐笑容。(格雷拉特的招牌笑容)
在他的梦中,一个身材火爆、金发巨峰的大姐姐。
正穿着极其暴露的服装,娇滴滴地依偎在他怀里,对他撒着娇,发出“嗯嗯啊啊”的诱人声音……
这正是他,内心深处最渴望的幻想具现。
然而,就在他即将更进一步,准备将梦境推向“高潮”的时刻——
突然,整个梦境的色彩,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般,剧烈地扭曲、波动起来!
那活色生香的金发美女画面,如同被打碎的玻璃般寸寸龟裂,迅速被不断变幻闪烁的、毫无意义的白色色块所取代。
最终,所有的色彩和景象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片单调、空旷、令人不安的纯白空间。
“诶?什么情况?我的金发大姐姐呢?!”
鲁迪乌斯在梦中,发出了不满的抗议。
却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声音不再是孩童的稚嫩,而是……而是他前世那个三十四岁、一事无成的霓虹·尼特族(NEEt)成年的男性嗓音!
更让他惊骇的是,他低头一看,发现自己也不再是那个,可爱茶发美少年的鲁迪乌斯。
而是变回了前世那个肥胖、邋遢、眼神绝望的、他最不愿回忆起的、被霸凌、被家人所抛弃的失败者(loser)的模样!
“不!不!这不可能!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变回这个样子?”
鲁迪乌斯在纯白空间中,惊慌失措地大叫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由马赛克光影构成的、模糊的人形轮廓,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人神」——降临在了鲁迪乌斯的梦境之中。
“嗨!鲁迪乌斯小弟!初次见面,你好啊。”
人神空灵的声音,如同之前对崔辞忧那般,直接响彻鲁迪乌斯的脑海。
只是和崔辞忧不同,这一次,他的语气中,带着一种……好像略显“同情”和“怜悯”的调调?
“你……你好?”
鲁迪乌斯,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和眼前诡异的存在吓了一跳。
但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是,自己现在的样子。
“不过……你是谁?这里是哪里?还有……我、我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我怎么又变回了,这具什么都做不到的身体!】
他指着自己肥胖的身体,声音中充满了恐慌和羞耻。
“呵呵,这个啊,不用在意,”人神用一种轻松的语气解释道,
“这只是你精神核心深处、最本质的’精神体’形态而已啦。”
“跟你现实中那个年轻有为、潜力无限的身体没什么关系,也不会互相影响。”
“放轻松,放轻松。”
【精神体?原来如此……】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现在,拥有的一切都只是一场不真实的梦。】
【随时都会,变回前世那个废柴的样子呢!】
鲁迪乌斯稍微松了口气,但看着眼前这个诡异的马赛克人,心中的警惕丝毫未减。
“那么……这位……你是?”鲁迪乌斯试探着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嗯……我是人神,是一位善良的神明。”
人神似乎沉吟了一下,然后用一种赞赏的语气说道:
“鲁迪乌斯小弟……真是了不起,非常了不起啊。”
“「圣级魔术」,以你现在这个年纪就能轻松掌握,甚至还能进行「无咏唱施法」,这确实是万中无一、甚至可以说是数百年难得一见的「魔术天才」。”
“未来成就不可限量啊。”
人神先是毫不吝啬地给予了,高度的肯定和赞扬,这让鲁迪乌斯心中不禁有些飘飘然。
然而,他随即话锋一转,语气中带上了,极其明显的“惋惜”和“遗憾”:
“只可惜啊……真是太可惜了……”
“就算你再怎么天才,再怎么努力,再怎么与众不同……”
他顿了顿,仿佛在无奈地叹息一般,用一种充满了“同情”的语调说道:
“你所有的光芒,似乎……总是被另一个人,一个不请自来的’外人’,给轻而易举地掩盖了呢!”
“所有的风头,所有的关注,甚至……所有本该属于你的东西,也都被别人抢走了呢……”
鲁迪乌斯的心猛地一沉!如同被浇了一盆冰水!
他几乎是立刻就反应过来,这位神秘的“人神”所指的那“另一个人”,究竟是谁!
“你是说……辞忧先生?”
他用一种小心翼翼的声音问道,尽管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呵呵,除了那个来历神秘、手段高明、而且似乎也同样拥有着’特殊之处’的黑发异乡人,还能有谁呢?”
人神的声音中,此刻带上了一丝毫不掩饰的煽动性,“鲁迪乌斯君,难道……你对此就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吗?不觉得……心里有点不甘心吗?”
【黑发异乡人,什么意思,是和我一样吗?不过那个家伙,却是长着一副东方化的脸孔!】
【而这个世界,却是偏西方的异世界,人种都是偏西方的长相!】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鲁迪乌斯明知故问,试图保持冷静。
但他的心脏却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起来。
不甘心?当然有!怎么可能没有呢!
“意思就是……”
人神的声音变得如同,伊甸园中诱惑夏娃的毒蛇,充满了致命的吸引力与蛊惑,
“鲁迪乌斯·格雷拉特啊,你难道真的以为,你现在所经历的一切,就是你’本该’拥有的人生吗?”
“让我来告诉你一些’真相’吧,”人神的声音带着一种悲悯的意味,
“其实啊,在这个世界’原本的轨迹’里,你——鲁迪乌斯·格雷拉特!本该是这个时代最耀眼、最独一无二的新星!是命运选定的主角!”
“你那位才华横溢、温柔善良、开启了你魔术之路的蓝发魔术老师(洛琪希),她本该将所有的心血、所有的期待都倾注在你一个人身上!她本该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引路人之一,甚至……在遥远的未来,与你产生更加深刻、更加亲密、超越师生的羁绊!”
“还有你的那位活泼可爱、天赋异禀的师妹,本来是与你一同长大的绿发青梅竹马(希露菲),她本该是你最忠实、最坚定的伙伴和追随者!她的眼中应该只有你原本命运轨迹的这个’最初的英雄’,她的心会永远向着你!在原本的命运里,她是那么地依赖你,崇拜你!”
“甚至!连远在罗亚市的那位身份尊贵、性格刚烈、如同火焰般的红发大小姐(艾莉丝),虽然你现在还没有和她正式见过面,但是在那个’原本的命运’里,你将会成为她的「家庭教师」,经历种种波折,最终俘获她那颗狂野不羁的心!她那炙热的目光,也本该心心念念、片刻不离地追随着你的身影!”
人神的声音变得抑扬顿挫,充满了蛊惑人心的力量:
“这些!这些美好本该都是属于你的!鲁迪乌斯!”
“光辉灿烂的未来!站在世界之巅的强大力量!”
“众多美丽动人、对你死心塌地的红颜知己!”
“所有人的尊敬、崇拜与敬畏!”
“那才是你——鲁迪乌斯·格雷拉特,由命运女神亲手为你谱写的、’命中注定’的、波澜壮阔的英雄剧本啊!”
“这些原本都是属于你的「英雄谭」”
【洛琪希老师……希露菲……艾莉丝……都、都本该是我的?】
【红颜知己?这个家伙说得……难道都是真的吗?!】
鲁迪乌斯的心脏疯狂地跳动着,前世作为一个一无所有、渴望被爱的处男(loser)的记忆和执念,如同藤蔓般死死缠绕住了他的心!
“但是……但是!”人神的声音陡然变得冰冷而残酷,如同利刃般刺穿了鲁迪乌斯的幻想,
“那个叫崔辞忧的男人出现了!他就像一个不知从,哪个阴暗角落里钻出来的、厚颜无耻的盗贼!一个卑鄙的篡夺者!”
“他夺走了本该属于你的关注!他抢走了本该倾心于你的女人!他窃取了本该属于你的荣耀!”
人神的声音充满了愤怒(伪装的),
“你睁大眼睛看看现在——你那位敬爱的洛琪希老师,如今可是天天和他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呢!更是成为了他的‘女友’!她看他的眼神,啧啧……那份含情脉脉,那份温柔缱绻,就算是瞎子都看得出来吧?你觉得你还有机会吗?”
“还有你那个原本应该只属于你的、可爱的青梅竹马希露菲,现在也整天一口一个‘辞忧哥哥’叫得那么亲热,像个小尾巴一样整天跟在他身后团团转,替他着想,眼里哪还有你这个原本命运里的‘最初的英雄’和玩伴的位置?”
“甚至……根据我的最新观测,听说连远在罗亚市、那个本该与你命运交织的艾莉丝大小姐,如今也对他言听计从,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甚至……她的爷爷和父亲为了保护他,不惜为他和艾莉丝定下’婚约’?”
人神故意添油加醋,歪曲事实,目的就是为了最大程度地刺激鲁迪乌斯。
“看到了吗?鲁迪乌斯!他夺走了本该属于你的光环!你的机缘!你的……女人们!”
人神在最后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充满了恶意和挑拨。
【我的女人们吗?洛琪希、希露菲、艾莉丝……都本该是我的女人吗?】
鲁迪乌斯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眼中闪烁着嫉妒、不甘、愤怒以及一种被剥夺了一切的强烈屈辱感!
“鲁迪乌斯……小弟”
人神见火候差不多了,立刻换上了一种充满“同情”、“理解”和“煽动”的语气,循循善诱地问道,
“你难道真的就甘心这样吗?甘心看着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小偷’和’骗子’,窃取了你全部的人生、幸福和本该属于你的女人们?”
“你、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原本的轨迹?!什么叫我的女人们?”
鲁迪乌斯终于忍不住爆发了,他对着人神怒吼道。
试图掩饰自己,内心的动摇和被说中的不甘,
“少在这里胡说八道了!别用那种看可怜虫一样的眼神看着我!我才不信你的鬼话!”
尽管嘴上这么说,但他的眼神闪烁。
【不要、不要用那种怜悯的眼神看着我!】
【我讨厌那种凶恶的眼神,但是我更讨厌,这样怜悯的目光!】
他被人神那种洞悉一切、又带着悲悯和同情的目光看得浑身发毛,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烦躁和屈辱。
“呵呵,不相信吗?也对,毕竟空口无凭嘛。”人神似乎并不生气,反而发出了理解般的笑声,
“不过呢,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我就先稍微给你展示一下,我作为‘神’的一点点「伟力」吧,让你知道我所言非虚。”
人神用一种笃定的、仿佛在宣布既定事实的语气说道:
“听好了,明天,你们格雷拉特一家,还有你的小邻居、希露菲的父亲罗尔滋一家,将会接到来自罗亚市市长府邸的正式调令。”
“理由是工作调动,希露菲的父亲罗尔滋将会被任命为伯雷亚斯家的护卫,而你的父亲保罗,则会被任命为更高级别的护卫长。这个「预言」,明天你就可以亲自验证。”
鲁迪乌斯闻言,顿时愣住了!
【调去罗亚市?父亲当护卫长?这……这怎么可能?!我从未听保罗提起过!】
“我能够看见,原本的真正的「命运」。”
“时间差不多到了,鲁迪乌斯小弟,”人神没有给他过多思考的时间,他的声音再次变得充满诱惑,
“想知道更多关于「原本轨迹」的真相吗?想知道如何夺回那些本该属于你的东西吗?想知道如何……超越那个讨厌的崔辞忧吗?”
“那就……呼唤我,响应我吧!成为「神的使徒」,我将引导你走向真正的、属于你的辉煌!”
“我将带领你,夺回,不……是拿回原本就属于你的《鲁迪乌斯的英雄谭》剧本!”
“下次再见吧!好好考虑我的提议哦!”
随着人神那充满蛊惑性的话语结束,眼前的纯白空间如同,被打碎的玻璃般开始迅速破碎、剥落。
鲁迪乌斯猛地从梦中惊醒!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脏狂跳不止,浑身被冷汗浸透。
他立马从床上站起来,查看自己的身体:
【太好了!还是这副,什么都做得到的年轻身体!】
【不是……不是前世那个,什么都做不到的身体!】
检查完自己的身体,冷静下来的鲁迪乌斯。
刚才梦中那肥胖的身影、人神诡异的形象、以及那些如同魔咒般的话语,还有那个关于工作调动的“预言”,都清晰无比地烙印在他的脑海中。
【人神……吗?他……他说的……难道是真的?】
【明天真的会有调令来?洛琪希老师、希露菲、艾莉丝……真的本该……是我的?】
【不!不可能!那家伙一定是在骗我!他一定是某个邪恶的存在,想要蛊惑我!对!一定是这样!】
【动漫、漫画、小说不都是这么演的吗?想要蛊惑我这种天才少年,给他这种邪恶的反派卖命,老剧本了都?】
【就像火影里的大蛇丸,死神里的蓝染,死亡笔记的死神琉克!】
鲁迪乌斯,在内心中,疯狂的否定刚才人神所说的一切。
【可是……万一……万一他说的是真的呢?】
鲁迪乌斯的心中,第一次对崔辞忧,他认为的黑发现充骑士。
产生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混杂着一丝被人掠夺了,原本属于自己东西的“愤怒”。
【人神吗?他究竟是真的神明吗?还是自称为“神的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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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鲁迪乌斯结束了梦境,坐在床上思考之时。
“嗨嗨!可爱的洛琪希酱……”——人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