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阳光斜斜切进锻工车间，贾东旭握着大锤的手在发抖。眼前总是闪过那天在后厨看到的场景：傻柱靠在门框上，笑着给秦淮茹递擦汗的毛巾，而妻子秦淮茹接过时，傻柱的指尖在妻子手背上轻轻蹭了蹭。
\"东旭，发什么呆！\"班长的骂声打断思绪，\"不想下班了？\"
他猛地挥锤，火星四溅。每次去给秦淮茹送粮票，总能看见傻柱变着法儿给他妻子留好吃的：半块红烧肉、一勺鸡蛋羹，甚至还有次藏在饭盒底的奶糖。
\"秦姐，趁热吃。\"傻柱的声音黏糊糊的，像化了的糖。
贾东旭攥紧饭盒带，指甲几乎掐进掌心。他想冲上去推开那家伙，想质问秦淮茹\"你笑什么\"，可他不敢闹，他怕工友们看他的笑话。只能装作若无其事。
秦淮茹抬头看他，总发现丈夫的异样也没多想一直叮嘱：\"工作当心！\"那一刻，贾东旭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多余的旁观者，看着本该属于自己的温暖，正被另一个男人分食。
这种感觉在苏联专家来厂指导的那天达到顶峰。贾东旭在车间门口看见傻柱忙里忙外，白围裙上沾着奶油，正跟秦淮茹比划着什么。\"这是红菜汤的做法，\"傻柱笑得见牙不见眼，\"苏联老大哥都夸我做得地道！\"
秦淮茹却留着假笑着接过他递的汤勺，手腕相碰的瞬间，贾东旭听见自己愤怒心跳如鼓。他转身走向车间，路过布告栏时，目光被\"专家招待宴后勤安排\"几个字牢牢钉住脚步——傻柱的名字赫然在列，旁边标着\"加班至晚八点\"。
那天下午，他的大锤三次砸偏。工友们笑他\"想媳妇想疯了\"，他却盯着车间墙上的安全标语，心里渐渐有了主意。
下班后，他没有回家，而是沿着傻柱必经的胡同来回踱步，鞋尖踢起碎石子。
\"就这儿吧。\"他停在一个相对人少的胡同角落，这里路灯坏了半月，煤堆和墙之间形成片阴影。摸了摸口袋里的口罩，他报复傻柱的时候，这样就不会被认出来。
天擦黑时，傻柱的身影终于出现。贾东旭躲在煤堆后，听着自己粗重的呼吸声，突然想起新婚之夜，傻柱闹洞房时喊的\"东旭哥早生贵子\"。那声音如今听来，像根刺扎在耳膜上。
麻袋套下的瞬间，他闻到傻柱身上的油烟味，和记忆中秦淮茹围裙上的味道重叠。拳头挥出的刹那，他闭紧眼睛，却看见傻柱儿时跟着他玩耍、拿着粮食给他，还有给棒梗糖果的画面。\"对不起了，兄弟。\"他在心里说，手上的力道却没减。
\"谁？！\"傻柱刚要抬手，腹部就挨了重重一拳，疼得他弯腰蜷缩。还没等喘上气，木棍就雨点般落在背上，每一下都带着风声。他想抓开麻袋，却被对方一脚踹在膝盖上，整个人踉跄着撞在墙上。
\"给你小子提个醒，\"贾东旭捏着嗓子，声音尖细得像换了个人，\"离秦淮茹远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心思——你是不是盼着我兄弟贾东旭早点死，好趁机上位？\"
傻柱浑身一震，腹部的剧痛突然变得麻木。他听出这声音在刻意伪装，却还是从咬字里捕捉到几分贾东旭的影子。
\"你兄弟贾东旭是踏马是个爷们！\"他想骂，却只能发出呜咽般的闷响。木棍又一次砸在肩胛骨上，他尝到了嘴里的铁锈味，不知道是咬破了腮帮，还是磕到了砖墙。
\"再让我看见你往贾家凑，\"那人喘着粗气，\"下次就不是断两根肋骨这么简单了！滚！\"
听着傻柱的闷哼，贾东旭突然感到一阵畅快，又一阵恶心。直到那句伪装的警告出口，他才敢睁开眼，看了眼在地上蜷成一团的傻柱，才匆匆跑了。
麻袋被猛地扯掉，傻柱栽倒在地上。路灯的光刺得他眯起眼，只看见施暴者戴着口罩的背影一闪而过，消失在胡同尽头。他摸了摸肿起的额头，指尖触到黏腻的血。
\"贾东旭......\"他对着黑暗呢喃，声音里不知是愤怒还是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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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时，秦淮茹正在给棒梗补袜子。灯光下，她的侧脸温柔而疲惫，贾东旭突然想起自己在车间，自己挥锤的手那么有力，现在却连一句质问都不敢说出口。他怕闹起来，他会被人笑话，母亲会逼他另娶，淮茹的名声也臭了，这事只能自己默默咽下。
\"东旭，\"秦淮茹抬头看他，\"你脸色咋这么差？\"
\"累的。\"他转身走进里屋，脱鞋时看见鞋底的泥土——那是踹傻柱时蹭到的。他慌忙用脚蹭了蹭，却蹭不掉心里的慌乱。
傻柱回到四合院时，阎埠贵正在灯下记账，抬头看见傻柱的狼狈模样，惊得笔都掉了：\"柱子！你这是让卡车碾了？\"
\"摔......摔沟里了。\"傻柱别过脸，不想让他看见自己渗血的嘴角。他瞥见苏青屋里还亮着灯，窗纸上映出妻子张秀兰缝补的影子，突然觉得眼眶发酸。
\"摔的？\"阎埠贵起身要扶他，\"我去叫许大茂开车送你去医院......\"
\"不用！\"傻柱猛地躲开，后腰撞在门框上，疼得直吸气，\"真没事，一大爷。\"他一瘸一拐地往屋里走，听见阎埠贵对着苏青的窗户嘀咕：\"这小子肯定让人打了，就是不肯说......\"
苏青站在窗前，看着傻柱的背影消失在西屋门口。他注意到那截露在裤管外的小腿上，有道新鲜的淤青——形状分明是木棍的横截面。想起白天在厂里，贾东旭看见傻柱给秦淮茹送蛋糕时攥紧的拳头，他轻轻叹了口气。
后半夜，贾东旭躺在炕上，盯着屋顶的裂纹发呆。他摸了摸藏在枕头下的口罩，掌心还残留着殴打时的震动感。
\"东旭？\"秦淮茹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你明天早起去换粮票呗，家里棒子面快没了。\"
\"嗯。\"他翻身对着墙，不敢看她的脸。
清晨，傻柱顶着两个黑眼圈去打水，正遇见提着菜篮子的秦淮茹。她看见他额角的纱布，手本能地伸出去，又像被烫到般缩回：\"柱子，你......\"
\"没事，\"傻柱咧嘴一笑，牵动嘴角的伤口，\"昨晚遇着疯狗了。\"他转身走向水龙头，听见秦淮茹在身后轻轻叹气。她想到昨晚丈夫的异样，已经猜到。她不敢再跟傻柱说话。
苏青站在葡萄架下，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摸出烟盒，却发现只剩一根烟。是不是真的给傻柱介绍一个媳妇，这傻柱老惦记人家的媳妇，学曹操，这年月完全是耽误自己，又制造矛盾，他理解贾东旭，如果一个未婚男老往他媳妇面前凑，他也是会打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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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傍晚下班后，苏青叼着烟卷走进四合院，他没回家直接向中院走去，见傻柱正蹲在水池边洗脸，\"柱子，聊聊\"他踢了踢对方的裤脚，\"你昨儿那跤摔得挺有水平啊？\"
傻柱手一抖，洗脸水泼在裤腿上：\"苏哥您这是......\"
\"别跟我装傻，\"苏青拉着傻柱就往他家里拽，关了屋门，待两人坐下，他划亮火柴，\"贾东旭看你傻柱的眼神，还带着火气呢。是贾东旭打的吧？\"
傻柱猛地抬头，额头还滴着水：\"您咋知道......\"
\"我咋知道？\"苏青抿嘴轻笑，\"我不用想，也知道是他打的，按你的性子，被别人打了，你指定不会就这么算了，还说是摔的，只能是你理亏，还不好声张。\"他弹了弹烟灰，\"柱子，咱打开天窗说亮话——你还打算惦记着秦淮茹多久？\"
傻柱的脸腾地红了，低头用毛巾擦手：\"苏哥，您别瞎说，我哪有惦记，我就是觉着秦姐可怜，想多帮衬点儿......\"
\"我瞎说？柱子我觉着你哪都好，就是学曹操喜欢惦记人媳妇！\"苏青挑眉，\"你每天给棒梗带糖，省吃口粮也要帮贾家，在后厨还变着法子给秦淮茹送好吃的——这些我都可以当看不见，但贾东旭他不是瞎子。\"他突然放软语气，\"兄弟，你这样惦记人家媳妇，他今儿没下死手，明儿呢？\"
傻柱攥紧毛巾，指节发白。远处，秦淮茹喊棒梗的声音飘过来，混着许大茂的自行车铃声。他想起贾东旭揍他时闷声说的\"离我媳妇远点\"，想起秦淮茹拒绝他给东西时欲言又止的眼神。
\"她不容易......\"他喃喃道。
\"放屁吧！\"苏青突然提高声音，\"贾家已经不是原来的贾家，秦淮茹有补贴粮，还能在食堂吃饭，贾东旭他只要顾着他老娘一个人的口粮就够了，他的工资已经够了！\"他掰着手指头数，语气带着讽刺：\"你再用贾家不容易这个借口已经行不通了，你如果还想往你秦姐身边凑，你得想个别的法子了。\"
\"我乐意！\"傻柱梗着脖子反驳，却不敢看苏青的眼睛。
\"行，你乐意，\"苏青掏出烟盒，发现空了，随手揉成一团，\"但你得明白——人家是正经夫妻，有孩子有婆婆，你凑上去算咋回事？街坊四邻现在说你仗义，往后就得说你缺德！你一直标榜自己是京城老爷们，你要让许大茂看不起你？\"
这句话像根针，猛地扎进傻柱心里。他想起阎埠贵看他时那意味深长的笑，想起吴香莲说\"傻柱该娶媳妇了\"时的眼神。棒梗的笑声从院角传来，他突然觉得那笑声有些刺耳。
\"苏哥，\"他终于颓丧低声说实话，\"那您说咋办？我控制不住自己，我见着秦姐就想跟她说话。\"
\"咋办？\"苏青站起身，拍了拍他肩膀，\"断了念想，我给你介绍个正经姑娘——咱厂幼儿园的陈老师，老家河北的，会绣花会做饭，这婚一结，你自然就没了念想......\"
\"可拉倒吧！\"傻柱皱眉，\"我跟孩子打交道头疼......\"
\"头疼也得去！我跟你说，你可好好跟姑娘相处，要是搞砸了，我有的是法子治你。\"苏青打断他，\"明晚七点，厂门口见。今儿我就跟人家姑娘说好了，她没对象，没毛病，城里户口，就待见实在人。\"
\"苏哥，我......\"傻柱想到秦淮茹内心排斥。
\"别废话，\"苏青从兜里掏出张电影票，塞进他手里，\"《董存瑞》，爱国教育片，看完你俩再去国营饭店吃碗面。\"他突然压低声音，\"柱子，不是我逼你——你要是真心喜欢秦淮茹，就不应该破坏人家家庭，这样耗下去，对你，对秦淮茹，对贾东旭，脸上都难看，闹出风言风语来，你们两家名声全坏了。\"
傻柱捏着电影票，远处，贾东旭正帮秦淮茹拎水，两人有说有笑，棒梗趴在贾东旭背上揪他头发。
\"行吧，\"他终于开口，\"我去见一面。\"
\"这就对了！\"苏青拍了拍他后背，\"记住了，穿那件蓝布工装，收拾收拾自己，衣服可以破旧，但是要干净整洁，别带饭盒——人家姑娘不爱抠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