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简从桌上滚落,张鸣没有去捡。
他盯着还在震动的通讯阵,光影已经断了,只留下一片空白。传讯器里最后那声吼叫还在耳边回荡,像是从地底深处爬出来的东西,带着湿冷的气息。
他转身就走,脚步快得几乎带起风。
门外守着的亲卫一愣,“宗主?”
“备飞舟。”他说,“去冰渊。”
“可李副宗主她——”
“她不会等我。”
话没说完人已经出了门。石殿外天色阴沉,风刮得紧。飞舟停在后山平台,他几步跃上,直接启动升空程序。灵力注入阵盘,船身嗡鸣,迅速冲入云层。
他知道李碧莲的性格。遇事不退,更不会拖累别人。她切断传讯,就是已经做了决定。
他只能相信她能活着出来。
而另一边,百里之外的冰渊入口。
封印裂缝正在缓缓扩大,边缘结出黑色冰晶,像是被某种力量从内部腐蚀。李碧莲站在十丈开外,银发被风吹得贴在脸上。她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座小巧的玉质丹炉,炉口朝下,轻轻旋转。
寒气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在地面凝成一圈复杂的符文阵列。
她闭眼,体内灵力开始流动。《混沌冰诀》运转到第三重,皮肤表面泛起一层淡蓝光泽。丹炉随之共鸣,发出一声清响。
眼前景象变了。
透过“冰瞳术”,她看清了裂缝里的东西——一头半透明的巨大兽形生物,通体由寒冰与黑雾交织而成,四肢被七道金色锁链贯穿,钉在岩壁上。它的头颅低垂,胸口微微起伏,每一次呼吸都会让封印裂开一丝。
还没完全醒,但快了。
她收回术法,睁开眼。
时间不多。
她从袖中取出三张冰爆符,贴在侧壁的封印石上。那些石头是当年镇压时留下的阵基,如今已被侵蚀得脆弱不堪。她退后五步,打出引灵诀。
轰!
碎石飞溅,尘雾弥漫。一道幽蓝色的光柱从炸开的缺口直射而出,照在她脸上。那是埋在岩层深处的“冰系本源核心”,一块拳头大小的晶体,正随着地下脉动微微震颤。
她甩出玉匣,打开封印口,双手结印。
“收!”
晶体脱离岩层,化作一道流光飞入匣中。玉匣自动闭合,表面浮现出冻结纹路,防止能量泄露。
做完这些,她立刻转身疾行,一口气退出三百丈才停下喘息。背后,那道裂缝里传出一声愤怒的咆哮,整座山体都在晃动。
她没回头。
拿出随身携带的短讯器,输入一行字:“核心已取,正返程。”
按下发送,信号刚出去,身后传来剧烈的能量波动。她知道,那东西挣脱了一条锁链。
但她已完成任务。
三天后。
澜月城外三十里,一处隐蔽山谷内设有静室。李碧莲盘坐在地,面前摆着一个六角阵法,中央放置着那枚玉匣。她将自身灵力注入阵眼,同时催动丹炉悬浮于头顶,缓缓旋转。
“启。”
阵法亮起,玉匣开启。冰系本源核心漂浮而起,表面开始融化,析出丝丝缕缕的白色雾气。那些雾气刚一逸散,就被丹炉吸走,在炉内经过混沌之力过滤、压缩、重组。
整个过程持续了整整三天。
第四天清晨,丹炉轻震,落下两滴银中透蓝的液体,落入早已准备好的玉瓶中。瓶身瞬间结霜,连空气都凝滞了几分。
【混沌神液 x2】完成。
她长出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把玉瓶收进储物戒。随即打开通讯阵,接通张鸣的频道。
“神液已备,随时可入药。”
那边沉默两秒。
“好。我也拿到本源晶了。”
与此同时,鸿蒙遗族祖地。
山门前雾气缭绕,青石台阶一路向上,尽头站着一人,身穿灰袍,腰间挂着一枚古朴铜铃。
古山。
张鸣走上去,脚步平稳。飞舟停在山外,他独自步行至此,表示诚意。
“你来了。”古山开口,声音不高。
“约的是我,自然要来。”
古山看了他一眼,从怀中取出一枚暗黄色晶石。它并不起眼,放在掌心像块普通矿石,但靠近时能感觉到一股厚重的压力,仿佛整座山的重量都压在上面。
“神尊级土系本源晶。”他说,“拿去吧。”
张鸣递出玉匣。古山接过,神识扫过,确认里面的内容无误。
两人交换完毕,谁都没多说什么。
临走前,古山忽然开口:“炼神尊丹,你知道需要什么条件吗?”
张鸣停下。
“说。”
“材料齐了只是第一步。真正关键的是丹炉。普通的炉子撑不住那种能量冲击,哪怕只差一丝,也会炸炉伤人。”
“我知道。”
“不是‘知道’,是有没有。”古山看着他,“你有神尊级丹炉吗?”
张鸣没回答。
古山也不追问,只道:“好自为之。”
张鸣点头,转身下山。
回到飞舟,他调出系统界面,查看材料状态。
【混沌神液:x5(足量)】
【本源晶:x1(足量)】
【上古神尊草:未获取】
【破界核:无法检测】
【妖兽内丹:未获取】
还差一样。
他靠在座椅上,手指敲了敲扶手。
林风那边还没动静。情报显示,灵草秘境外围魔能浓度仍在高位,采摘窗口尚未出现。
他闭眼养神。
再睁眼时,飞舟已接近澜月城范围。远处山谷中升起一道微弱的光柱,是李碧莲那边发出的确认信号。
他接通通讯。
“我到了。”
“我在谷口等你。”
一刻钟后,两人在山谷外见面。没有多余的话,李碧莲把玉瓶交给他。他接过,放入储物空间,系统自动更新记录。
“接下来就等林风了。”她说。
“我已经下令,只许采药,不许恋战。”他看着远方,“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在外围待命了。”
李碧莲点头,“那我们回去等消息。”
两人并肩走向城门方向。风从背后吹来,卷起衣角。
就在他们踏入主城护阵的一瞬,张鸣手腕上的通讯器突然震动。
是紧急加密频段。
他打开。
林风的脸出现在光影中,背景是一片灰绿色的荒原,空中飘着稀薄的黑雾。
“我们到了。”他说,“秘境入口就在前面。”
张鸣问:“情况如何?”
“安静。太安静了。”林风握紧了腰间的刀,“没人影,没脚印,连虫鸣都没有。”
李碧莲皱眉,“这种地方不该这么干净。”
“我知道。”林风盯着前方,“但我们得进去。时间窗口只有两个时辰。”
张鸣盯着光影里的画面,“记住我说的,拿到就撤。”
“明白。”
光影闪烁了一下。
林风抬脚,迈进了那片灰绿色的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