拨号音响到第五声才被接起。
阚辰慵懒的嗓音夹杂着麻将碰撞声。
“老周啊。
我这儿正...”
“立刻滚到市委来！”
周军突然的咆哮震得话筒嗡嗡响。
“五分钟不到你明天就去守水库！”
挂断电话后。
周军才发现自己西裤裆部湿了一片。
陆承钧正在翻看福利院的账本。
纸页翻动的声音像铡刀起落。
“领、领导...”
周军牙齿打颤。
“我们市的工作...”
“你的问题。”
陆承钧抬头。
目光像手术刀划开他的西装。
“从挪用扶贫款开始说。
还是从包庇走私案开始？”
窗外惊雷炸响时。
丁威的假发掉在了会议记录本上。
会议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陆承钧的手指在实木会议桌上轻轻敲击。
每一声都像敲在在场官员的心尖上。
周军的后背已经完全被汗水浸透。
昂贵的定制西装紧贴在皮肤上。
黏腻得让人窒息。
“周书记。”
陆承钧突然开口。
声音冷得像冰。
“阚辰说他已经把你打点好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
周军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
双手拍在桌面上。
“污蔑！这是赤裸裸的污蔑！”
他的声音尖利得变了调。
“我多次在常委会上批评阚辰贪得无厌。
他这是报复！”
陆承钧嘴角微微上扬。
“是啊。
一个市委书记的觉悟怎么可能这么低？”
他慢条斯理地翻开面前的文件。
“不过阚辰的问题必须一查到底。
所有涉案人员一个不留。”
会议室里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丁威的眼镜滑到了鼻尖上。
他颤抖的手却不敢去扶。
角落里一个副局长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像是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刘市长倒是很镇定。”
陆承钧的目光转向始终沉默的刘宝义。
“是有恃无恐。
还是不把我放在眼里？”
刘宝义抬起眼睛。
“我只是不知道该喜悦还是该悲哀。”
他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喜悦的是终于有人来查这件事。
悲哀的是查得这么晚。”
“刘宝义！注意你的态度！”
周军猛地拍桌而起。
脸色涨得通红。
刘宝义冷笑一声。
连眼神都没给他一个。
“周书记。”
陆承钧突然提高音量。
“阚辰在民政局为非作歹这么多年。
你是充耳不闻吗？”
周军的眼珠快速转动着。
突然像是抓住救命稻草。
“我早就收集了阚辰的犯罪证据！就等着这一天！”
他的声音突然充满正义感。
“我记了黑账。
随时准备将他绳之以法！”
“好！很好！”
陆承钧拍手称赞。
“证据呢？”
“在我办公室！”
周军立刻回答。
同时环顾四周。
“在座的各位也都收集了证据！”
会议室里立刻响起一片附和声。
“对对对。
我那里也有！”
“我早就看不惯阚辰了！”
“我收集的最全！”
陆承钧和刘宝义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苏建元冷冷道。
“那还等什么？去拿啊。”
一阵椅子挪动的刺耳声响中。
官员们争先恐后地冲出会议室。
不到一分钟。
偌大的会议室只剩下陆承钧、苏建元、刘希和刘宝义四人。
“你的证据呢？”
陆承钧直视刘宝义的眼睛。
刘宝义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U盘。
“比他们的更齐全。”
他的声音依然平静。
“我只是不想像他们那样丑态百出。
让您误会我和他们是一路货色。”
陆承钧接过U盘。
突然笑了。
“好一个刘宝义。”
他转向窗外。
阳光照在他的侧脸上。
“这场戏才刚刚开始。”
陆承钧的手指在会议桌上轻轻叩击。
每一下都像敲在在场官员的心脏上。
“刘市长。”
他突然开口。
声音冷冽如刀。
“即便你没和阚辰同流合污。
'充耳不闻。
视而不见'这八个字也足够让你离开这栋大楼了。”
刘宝义缓缓抬头。
眼神平静得可怕。
“充耳不闻闻于胸。
视而不见存于心。”
他声音不卑不亢。
“陆常委。
有些事不是不做。
是时机未到。”
“哈哈哈！”
陆承钧突然大笑。
笑声震得周军的茶杯盖都在颤动。
苏建元在一旁暗自点头。
这个刘宝义是个人物。
会议室门被猛地推开。
周军带着一众官员抱着成摞的文件冲进来。
文件堆在陆承钧面前瞬间形成一座小山。
“陆常委。
这些都是阚辰的罪证！”
周军谄媚地递上一份文件。
却被陆承钧一个眼神钉在原地。
“拿开。”
陆承钧冷笑。
“我怕脏了眼。”
这时会议室门再次打开。
阚辰挺着啤酒肚晃了进来。
脸上还带着麻将桌上的余热。
“老周。
这么急叫我来...”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眼睛死死盯着坐在主位的陆承钧。
“这位是...”
阚辰觉得这人眼熟得要命。
却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周军急得直跺脚。
“这是中央政治局常委陆承钧同志！”
“啪嗒“一声。
阚辰的公文包掉在了地上。
他想起来了。
这不就是昨天在民政局被他指着鼻子骂的那个“小人物“吗？
他的双腿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西装裤管肉眼可见地抖动着。
“看看这些。”
陆承钧用下巴点了点桌上的文件。
阚辰颤抖着手拿起最上面的一份。
只看了一眼就惊恐地扔了出去。
“这...这不可能！”
文件上记录着他三年前挪用福利院建设款的详细账目。
连他自己都记不清的具体数字赫然在目。
“周书记他们很尽责。”
陆承钧慢条斯理地说。
“把你这些年干的勾当都记下来了。”
周军突然上前一步。
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
“陆常委。
我要举报！这是阚辰去年行贿我的一百万。
我一直保存着准备交给廉署！”
汪海见状也急忙掏出一张卡。
“我这也是五十万！我一直想举报来着...”
陆承钧突然拍案而起。
“用国家给孤儿们的钱送礼？阚辰。
你好大的胆子！”
阚辰的脸色由白转青。
突然暴怒。
“放屁！周军。
我前前后后给你送了八百多万！汪海至少拿了五百万！你们现在拿这点零头出来装清廉？”
他转向陆承钧。
声音嘶哑。
“查！让他们把家底都查干净！”
会议室里瞬间乱成一团。
周军等人的脸色比死人还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