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燕阁主看中了一个人，外号叫疯狗？”
燕落月微微一顿，没有否认，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身子稍稍前倾，不疾不徐的说道：
“是啊，疯狗的实力不错，性格也好，很合我的胃口。”
中年男人诧异的看了她一眼，放下手中的毛笔，拿起浸湿的手帕擦了擦指尖的墨迹，才继续说道：
“你知道吗，你是第一个说疯狗性格好的人。
他的性子是出了名的又倔又臭，以往斗兽场的客人接触之后都被吓退了！”
“没想到……燕阁主对他有其他的了解。”
燕落月在心里腹诽，这人是在客人面前说疯狗的坏话吗？
作为斗兽场的主人，不应该极力推销自己的人吗？
怎么是这个态度？
她无所谓的摆摆手，好似并不在意疯狗的难以驯服，甚至表现出了对他很感兴趣的样子。
“是吗？我倒觉得其实不然！”
“疯狗身为一个任人挑选的商品，肯定明白，表现好才能被客人选中。
可他却没有这样做，反而坚持做自己。”
“这充分的说明了……他是一个真诚的人，一旦被他认定了，就一辈子都不会背叛。”
“无回阁需要的，正是这样的人！”
燕落月的一番话，令中年男人愣在了那里，半天回不了神，嘴唇微张，似乎想说什么却又犹豫不决。
他盯着眼前的女子，表情是那么的笃定和自信，同时……又那么的了解疯狗！
只跟疯狗见了一面，就能看透他的内心。
难道，她就是那个疯狗命中注定要跟随的人吗？
中年男人垂下头，眼神晦暗不明，沉默无言。
没有人可以理解他此时无比复杂的心情！
“怎么了？”
“被我说懵了？”
燕落月揶揄了两句，唤回了中年男人飞散的思绪，他没忍住低头轻笑了一声。
那笑声中，仿佛藏着孤独和寂寥。
好似一个人走在广袤无垠的沙漠之中。
没有一个同伴，只是孤身一人。
“没有，就是有些感慨。”
“或许，疯狗遇到了真正理解他的人。”
对方的叹息，让燕落月有些好奇。
此人似乎对疯狗有种特别的情感，不像是在对待一件冷冰冰的商品。
“疯狗和你，是什么关系？”
问题一出，中年男人下意识的愣了一下。
眼底划过一丝慌乱和无措。
虽然他藏得极好，但还是没有瞒过燕落月的眼睛。
“弟弟？”
“侄子？”
“外甥？”
“还是……亲生儿子？”
在她说到最后一个词的时候，男人瞳孔骤然紧缩，指尖一颤，像是被人发现了秘密一般，惊诧的将双手缩回了桌底。
然后怒斥了一句：
“燕阁主请自重！”
呵，恼羞成怒了？
燕落月嘴角微微上扬，在心里由衷的感谢，穿越之前看过几本行为心理学和微表情的书，帮助她敏锐的发现了男人的怪异。
“所以，疯狗是你的儿子？”
“不过，有什么可藏的？”
“你看起来年纪也不小了，有个儿子也不奇怪吧！”
她随意的态度，满不在乎的神情，令中年男人喉咙一哽，胸口发闷。
反驳的话都顶在上牙膛了，依旧没能说出口。
他不由得嗤笑，复杂的摇了摇头：
“燕阁主，人有时候太敏锐了，不一定是件好事！”
燕落月摊摊手，耸了耸肩膀，一副“我也没办法”的模样。
“可我就是这么聪明，难道还要藏拙吗？”
“那可不是我的性子！”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中年男人被噎的无言以对，只能喘着粗气忍住了幽怨的眼神。
“既然是你的儿子，那我是没有希望买到他了？”
“听别人说疯狗身后有一个很有实力的靠山罩着他，对他十分偏爱和看好，让那些仇人都不敢对他动手。”
说罢，她停顿了一瞬，上下扫视了几眼，试探的问道：
“不会就是你吧？”
中年男人彻底服气了！
这些不为人知的，在他心中藏了多年的秘密，就这么简单被对面的女子猜中了！
他简直……不知该如何应对燕落月！
他的反应令燕落月确定了，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之前墨拾讲的那个荒谬又招笑的故事，在此时有了合理的定论。
她叹了口气，有些失望。
好不容易看中一个好苗子，结果却是个非卖品？
理了理衣袖，刚想起身准备告辞，却被中年男人叫住：
“燕阁主，你这是要走了？”
燕落月微微歪头，脸上挂着礼貌的假笑：
“既然买不了疯狗，那我们也没什么可聊的了。”
“不走，难道留在这里看你伤春悲秋吗？”
讲话毫不留情，最是擅长阴阳怪气，噎的斗兽场主不知该作何反应，握紧了拳头，吸了吸气。
“燕阁主，你就不想知道我的身份吗？”
男人扔出了诱饵，逐渐显露出将燕落月请来的真实目的。
可燕落月虽然好奇，但却不想上钩。
凭什么他想怎样就怎样？
被对方牵着鼻子走，可不是她的作风！
纯纯是一身反骨！
她停顿了一瞬，接着理所当然的回答：
“不想。”
“现在我可以走了吧？”
说罢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耽搁不了一点儿时间。
中年男人愣了愣神，迅速对已经走到门口的燕落月大喊一句：
“燕阁主从鬼市红亭拿到的金叶子，今日带来了吗？”
此话一出，燕落月脚步一滞，停在了原地。
转过身来，深邃的眼眸染上了一丝似笑非笑的意味。
冷峻的神情里，隐藏着薄薄的凉意。
看似散漫慵懒，内里却是微沉的冰冷。
男人被这样的眼神看的很不自在，就好像他的所有想法全都被燕落月看透了一般，竟然冒出了几分不安。
他直视着她，毫无表情的紧紧盯着，不愿退缩半步。
“斗兽场场主果然有诚意！”
燕落月重新回到书桌前坐下，伸出手示意男人请坐，好像她才是这里的主人。
“我早该想到的。”
“斗兽场场主，和幽冥殿殿主，居然是同一个人！”
“请我来是有事？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