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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和尚!”

“你…的…精进…”

“小爷…我…”

“不…稀…罕!”

欧卫那嘶哑却斩钉截铁的声音,如同淬了冰的钢针,狠狠扎穿了万佛窟死寂的空气。他那双刚刚清明的眼眸,左眼金红火焰不再暴戾,却燃烧着冰冷的怒意;右眼冰蓝寒芒不再死寂,却冻结着决绝的抗拒!

话音落下的瞬间!

轰——!!!

一股无法形容的狂暴洪流,以欧卫丹田为核心,如同被压抑万载的火山,悍然爆发!

这洪流,不再是单纯的冰火冲突,也不再是佛元灌体的能量。它是被强行吞噬、尚未完全炼化的精纯佛元,是被刺激到极限的混沌雏形之力,是冰火本源冲突的残烬余火,更是欧卫自身那点不屈意志被彻底点燃后的…决绝反击!如同一个被强行塞满炸药、又被点燃引信的桶!

目标,直指莲台边缘的真言长老!以及那七条依旧连接着、源源不断输送着本源佛元的金色光链!

“佛子!不可!” “快撤离!” 七位首座长老骇然失色!他们清晰地感受到那股反向冲击而来的、混杂着混沌气息的毁灭洪流!那力量狂暴、混乱、充满毁灭性,绝非他们此刻消耗巨大、本源受损的状态所能硬抗!

然而,一切发生的太快!太决绝!

真言长老脸上的惊骇瞬间被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取代!他首当其冲!

砰!!!

一声沉闷如擂巨鼓的巨响!

真言长老那身沾满“泼墨杰作”的袈裟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瞬间鼓胀、撕裂!他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便被那狂暴的洪流狠狠轰飞出去!人在半空,便是一大口混合着佛光与内脏碎片的金血狂喷而出!

轰隆!咔嚓嚓!

真言长老庞大的身躯如同炮弹,狠狠砸在石窟边缘一尊丈许高的金身罗汉浮雕上!那坚逾精金的罗汉像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胸口瞬间塌陷,布满蛛网般的裂痕!碎石簌簌落下,将真言长老半埋其中,只剩两条腿在外面无力地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声息。

噗!噗!噗!噗!

几乎在真言被轰飞的同一时间,连接七位首座的佛力光链如同被点燃的导火索,那狂暴的混沌洪流沿着光链逆袭而上!

七位首座长老如遭雷劫!维持的法印瞬间崩碎!周身护体佛光如同纸糊般被撕裂!七道身影如同被巨浪拍中的礁石,惨叫着、喷着血,朝着七个不同的方向倒飞出去!狠狠砸在石窟墙壁、地面、或是其他倒霉的佛像上!一时间,筋骨断裂声、佛像崩塌声、闷哼惨叫声不绝于耳!

莲台基座再也承受不住这内外交加的恐怖冲击,发出一声悲鸣,轰然碎裂!温玉碎片如同暴雨般四射飞溅!

下方维持“小金刚伏魔阵”的数百僧众,如同被狂风扫过的麦田,惨叫着被狂暴的能量余波狠狠掀飞!东倒西歪,叠罗汉般摔作一团!诵经声彻底变成了哀嚎交响曲!

整个万佛窟核心石窟,如同经历了一场末日浩劫!烟尘弥漫,佛光黯淡,佛像倾颓,僧侣呻吟,一片狼藉!

唯有莲台(残骸)中央,欧卫的身影在能量爆发的中心缓缓站起。他浑身浴血(金红冰蓝混杂),糊满的“蘸料”和尘土让他看起来如同刚从地狱泥潭爬出的恶鬼,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丹田处那强行爆发后、已然黯淡虚弱到极致的混沌气旋,如同耗尽了所有力气的战士,缓缓旋转着,却透着一股挣脱枷锁后的…桀骜!

他看都没看那一片狼藉的佛窟和哀嚎的僧众,目光死死盯着那被碎石半埋、生死不知的真言长老的方向,嘴角极其艰难地、却又无比清晰地…向上扯动了一下,露出一个混杂着疲惫、痛苦、劫后余生,以及一丝…“让你丫灌我”的…快意笑容。

随即,他眼前一黑,身体晃了晃,再也支撑不住,直挺挺地向后倒去,重重摔在莲台的温玉碎片中,再次…昏死过去。

石窟内,死寂再次降临。只剩下伤者的呻吟和碎石滚落的声音。

角落里,慧明小和尚从一堆翻倒的蒲团下挣扎着爬出来,灰头土脸,小脸煞白。他看着这如同被太古凶兽蹂躏过的佛窟,看着半埋在碎石里、只剩两条腿抽搐的真言师祖,看着远处东倒西歪、吐血呻吟的七位首座,看着满地打滚哀嚎的师叔师伯,再看看莲台残骸上那个糊成泥人、再次挺尸的“佛子”…

慧明小嘴一瘪,“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佛祖啊…这…这哪是佛子…”

“这…这分明是…是…拆迁大队…派来的…先锋官啊!!!”

半月后,逍遥宗,论剑坪。

此地乃逍遥宗山门内一处巨大平台,由整块万年青玉铺就,可容纳万人。平日里是弟子切磋、宗门大比之所,今日却被临时征用,布置得…嗯…颇为“别致”。

没有想象中的仙气缭绕、瑞兽呈祥。平台四周插着几杆孤零零的逍遥宗青色云纹旗,在风中懒洋洋地飘着。平台中央,象征性地摆了一张巨大的…嗯…由几块未经雕琢的巨木拼成的长条桌?桌面坑坑洼洼,甚至还能看到清晰的年轮。

桌子周围,摆放着几张同样粗犷、风格迥异的“椅子”——有逍遥宗常见的青玉蒲团,有万佛窟带来的明黄绣金莲花座(边角还沾着点没擦干净的“泼墨”痕迹),有天机阁标志性的星辰流转金属椅(其中一只椅腿似乎不太稳,用石头垫着),有药王谷的藤蔓编织摇椅(上面还搭着几条晒干的灵药),还有七星阁那散发着凛冽寒气的玄冰玉座(冻得旁边草地都结了一层薄霜)。

整个会场,透着一股…“地主家也没余粮了,凑合着用吧”的浓浓敷衍感。

逍遥宗掌门洛清尘,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色道袍,正笑眯眯地站在那张巨木长桌的主位旁,手里拿着一块抹布,慢悠悠地擦拭着桌面一处顽固的污渍(可能是某种灵兽的爪印?)。他身后,站着脸色依旧苍白、气息虚浮、但眼神明显清亮了不少的欧卫。欧卫换了一身干净但同样朴素的青色弟子服,腰间那截玄龟断爪用根麻绳系着,当个挂坠。他眼观鼻,鼻观心,努力降低存在感,仿佛那场“万佛窟拆迁”与他毫无关系。

陆仁贾则抱着一个用厚厚棉布包裹、偶尔还蠕动一下的“包袱”(里面是气息微弱、但死活不肯进灵兽袋的玄龟小黑),缩在洛清尘身后另一侧,眼神飘忽,时不时偷瞄一下平台入口,脸上写满了“我是谁我在哪我不想待在这里”的茫然。

“师父…” 陆仁贾忍不住小声嘀咕,“这…这桌子…是不是…太…太接地气了点?好歹是五派会盟啊…”

洛清尘头也不抬,继续跟那块污渍较劲,温润的声音带着一丝市侩的理所当然:“接地气好,接地气省灵石!你是不知道,万佛窟那边刚发来传讯,说他们那尊被撞塌胸口的罗汉金身像,用的是‘无相佛金’,修补一下,材料加工费,啧…还有真言老和尚的汤药费、精神损失费、袈裟定制费(指明要‘八宝功德锦’的料子)…哦,对了,还有那三十二滴‘金刚菩提膏’的损耗…账单加起来,够买下半个这样的论剑坪了!” 他说着,用力擦了一下桌面,仿佛在擦掉那笔天文数字。

欧卫的眼角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

就在这时!

“唳——!”

一声清越悠长的鹤鸣划破长空!

只见天际,一片祥云托着一顶华贵无比的金色佛轿,由八只通体雪白、神骏非凡的灵鹤牵引,缓缓降落论剑坪。佛轿帘幕低垂,隐约可见里面盘坐着一个气息沉稳、但脸色似乎有些发黑的身影——正是万佛窟的真言长老!他身后跟着几位气息同样有些萎靡、但强打精神、努力维持宝相庄严的首座。真言长老的目光,在落地的瞬间,就如同两柄无形的戒刀,狠狠剜向了洛清尘身后的…欧卫!

欧卫只觉得后脖颈一凉,下意识地把头埋得更低了。

“阿弥陀佛!洛掌门,别来无恙!” 真言长老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但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贵宗…这论剑坪,倒是…返璞归真,独具匠心!”

洛清尘仿佛没听出话里的刺,热情洋溢地迎了上去,笑容灿烂如三月春花:“哎呀呀!真言大师!贵客贵客!快请上座!您看这莲花座,专门给您留的!擦了三遍!保证干净!” 他指着那张明黄绣金莲花座,仿佛那是什么稀世珍宝。

真言长老看着莲花座边角那点可疑的暗红色“污渍”(疑似“泼墨”残留),眼角跳了跳,终究没说什么,面无表情地坐了上去,只是那莲花座似乎发出了一声细微的“嘎吱”声。

万佛窟众人刚落座。

“嗡——!”

一阵奇异的机械运转声响起!

只见一架造型奇异、闪烁着金属冷光、铭刻着无数精密符文的巨大机关飞鸢,如同撕裂云层的钢铁怪鸟,带着刺耳的破空声,一个极其刁钻的俯冲,险之又险地擦着真言长老那顶鹤驾的尾羽,稳稳地“砸”在了论剑坪上!

舱门打开,天机阁阁主墨衍,顶着一头被风吹得如同鸟窝般的乱发,扶了扶鼻梁上那副厚厚的水晶镜片(镜片碎了一角,用胶粘着),带着几位同样风尘仆仆、手里还拿着罗盘、玉尺等工具的长老,急匆匆地跳了下来。

“抱歉抱歉!路上测绘一处上古遗迹空间褶皱,耽搁了!” 墨衍一边整理着被吹歪的衣领,一边对着洛清尘抱拳,目光却如同探照灯般扫过整个论剑坪的布置,嘴里还无意识地念叨着:“啧啧,这青玉坪的天然阵纹走向…嗯…这巨木桌的榫卯结构…咦?这冰座附近的温度梯度…有意思…” 他身后一位长老,更是直接掏出玉简开始记录。

洛清尘嘴角抽搐了一下,还是保持着笑容:“墨阁主请入座,星辰椅,给您留着呢,就是…椅腿有点不争气,您多担待。”

墨衍毫不在意地一屁股坐在那摇摇晃晃的星辰椅上,掏出工具就开始研究椅腿的符文结构,嘴里还嘟囔:“小问题,待会儿调调就好…咦?这符文刻痕…有点上古‘星枢引’的变种…”

这边还没消停。

“咕噜噜…嗝!”

一个巨大的、通体碧绿、散发着浓郁药香的葫芦,如同喝醉了酒般,摇摇晃晃地从天边飞来。葫芦上,药王谷谷主孙百草正抱着葫芦嘴呼呼大睡,鼾声如雷。他身后几位长老,有的在炼丹,有的在看书,还有一位正小心翼翼地用玉瓶接葫芦口滴落的药液…

咚!

醉仙葫芦一个趔趄,差点把孙百草甩出去,最终歪歪扭扭地停在了论剑坪边缘。孙百草被颠醒,揉了揉惺忪睡眼,打了个满是药味的酒嗝,迷迷糊糊地看向洛清尘:“洛…洛老弟?开…开席了?药膳…备好了没?” 他目光扫过那张巨木桌,鼻子使劲嗅了嗅,似乎想闻出菜香。

洛清尘脸上的笑容有点僵:“孙谷主,这是会盟,不是开席…您那藤椅,晒得可舒服?”

“哦…会盟啊…” 孙百草摇摇晃晃地走向那藤编摇椅,一屁股坐下,舒服地叹了口气,眼皮又开始打架,“那…那先议着…议完了…再…开席…”

最后降临的,是一股席卷全场的凛冽寒气。

无声无息,一道巨大的冰蓝色凤凰虚影,如同从九天寒渊降临,优雅地落在论剑坪上。虚影消散,露出摇光清冷如月的身影。她依旧一袭胜雪白衣,纤尘不染,冰蓝古剑悬于腰间,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气。她身后,天璇、天玑侍立左右。

摇光目光平静无波,扫过全场,最后落在洛清尘身上,微微颔首。随即,她莲步轻移,走向那张散发着寒气的玄冰玉座,优雅落座。整个过程,没有一丝声音,仿佛她带来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块移动的万载玄冰。

随着摇光落座,整个论剑坪的温度似乎又降了几度。原本还在研究椅腿的墨衍下意识地搓了搓手,打瞌睡的孙百草缩了缩脖子,连真言长老那发黑的脸色都似乎被冻得白了一分。

洛清尘见人齐了,清了清嗓子,脸上重新堆起那温润(市侩)的笑容,走到巨木长桌主位前:

“诸位道友!今日五派会盟,共商除魔大计!实乃北域苍生之福!我逍遥宗…”

他话刚起头。

“咕噜噜…咕噜噜…”

一阵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水泡声,从陆仁贾怀里那个厚厚的棉布包裹里传了出来。

声音不大,但在摇光带来的绝对安静和洛清尘的发言背景下,显得…格外突兀。

唰!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陆仁贾…和他怀里那个蠕动的包袱上。

陆仁贾的脸“唰”地一下白了!手忙脚乱地想把包袱捂紧。

“嗯?” 孙百草吸了吸鼻子,醉眼朦胧地看向包袱,“好…好香…一股…老…老鳖…炖汤的…鲜味儿?”

真言长老眉头紧锁,死死盯着那包袱,似乎感应到了某种熟悉的、让他肉痛的气息。

墨衍推了推碎了一角的眼镜,镜片后精光一闪:“空间隔绝波动?生命体征微弱但本源浑厚…像是…某种…重伤的…太古遗种?”

摇光清冷的眸光也扫了过来,指尖一缕寒气悄然缭绕。

洛清尘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狠狠瞪了陆仁贾一眼。

陆仁贾欲哭无泪,抱着包袱的手都在抖。

就在这万众瞩目、气氛诡异之际——

棉布包裹猛地被顶开一条缝!

一颗湿漉漉、沾着几片不知名草药叶子(疑似陆仁贾路上随手塞进去的)、布满褶皱的…狗头?龟头?艰难地探了出来!

玄龟小黑浑浊的狗眼半眯着,似乎被吵醒极其不爽。它先是扫了一眼周围五大派首脑那精彩纷呈的脸色,又嗅了嗅空气中弥漫的、混杂着药香、檀香、金属机油味和冰寒气息的古怪味道,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虚弱、却又带着浓浓嫌弃的咕噜:

“吵…吵死了…开…开席…了没?”

“本尊…这锅…老鳖…养…生汤…都…快…凉了…”

它顿了顿,浑浊的狗眼极其精准地…越过众人,落在了真言长老那张依旧有些发黑的脸上,意念带着一种重伤垂死也掩盖不了的…幸灾乐祸(和敲竹杠本能):

“哟…那…老…秃…呃…老…和尚…气色…不错啊…”

“看来…本尊…那…半截…腿…在…你…那…养得…挺好?”

“记得…结…养护费…和…精神…惊吓费…”

“嗯…就…按…无量山…烤鸡腿…的…市价…折算…”

论剑坪上,一片死寂。

只有孙百草猛地坐直了身体,醉眼放光:“老…老鳖汤?!哪呢哪呢?!”

真言长老的脸,彻底黑成了锅底。

洛清尘看着这彻底跑偏的“会盟”开场,再想想万佛窟那厚厚一摞的赔偿账单,以及怀里那枚正疯狂闪烁、传来东海龙王咆哮索赔传讯的玉符…他深吸一口气,脸上那温润的笑容,终于带上了一丝…破罐子破摔的杀气。

他猛地一拍那张坑坑洼洼的巨木桌!

砰!

一声闷响,震得桌上灰尘簌簌落下。

“肃静!” 洛清尘的声音如同滚雷,瞬间压下了所有杂音(包括玄龟的咕噜和孙百草的追问)。他目光如电,扫过真言、墨衍、孙百草、摇光,最后定格在欧卫身上,又仿佛透过欧卫看到了那截断爪、那颗蛋、以及即将到来的龙宫大军…

“诸位!” 洛清尘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股“债多了不愁”的豁达(和悲愤):

“魔头噬界幽餍,祸乱北域,荼毒苍生!更觊觎我各派英才(特指某半妖)与至宝(特指某龟腿和某蛋)!此獠不除,北域永无宁日!”

“然!除魔卫道,非一家之事!更需…精诚合作!共担…成本!”

洛清尘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极其“诚恳”:

“我逍遥宗弟子欧卫,为护神卵(蛋),引动魔劫(虽然是被迫),身先士卒(被冻、被炸、被灌),重伤垂死(现在看着还行),更兼损耗宗门底蕴无数(丹鼎、玉符、精神损失)!实乃…劳苦功高!(至少把魔物注意力吸引过去了)”

“万佛窟真言大师,慈悲为怀(?),不惜损耗本源(被轰飞),以醍醐灌顶无上秘法(填鸭),助我宗弟子稳固根基(差点撑爆),此情…我逍遥宗铭记于心!(账单记着呢)”

“天机阁墨阁主,精通天机阵法(测绘遗迹),药王谷孙谷主,妙手回春(醉炼丹),七星阁摇光圣女,剑斩群魔(追杀账单),皆为我北域安定,立下汗马功劳!(都等着报销)”

他每说一句,真言长老的脸就更黑一分,墨衍研究椅腿的手停了下来,孙百草的酒似乎醒了大半,连摇光那冰雕般的面容都似乎更冷冽了。

“然!” 洛清尘猛地提高音量,图穷匕见!

“除魔大业,耗资甚巨!非一家一派所能独力承担!”

“为保除魔无后顾之忧,为安前线浴血弟子之心(主要是安抚债主),本座提议——”

他手一翻,厚厚一沓闪烁着灵光的玉简“啪”地一声拍在巨木桌上!震得桌面又是一颤!

“此乃…此次魔劫至今,我逍遥宗、万佛窟(真言长老眼皮狂跳)、天机阁(墨衍扶了扶眼镜)、药王谷(孙百草打了个酒嗝)、七星阁(摇光指尖寒气一凝)…所损耗之各项物资、人力、精神损失…明细账单!”

“共计…五大类,一百七十三小项!”

“请诸位…过目!”

“并…按…出力比例…分摊…结清!”

“此账不清…”

洛清尘目光扫过全场,温润的声音带着一种“此路不通”的冰冷决绝:

“除魔大计…免谈!”

死寂。

比摇光带来的寒气更冷的死寂。

五大派首脑的目光,齐刷刷地钉在那厚厚一沓玉简上。

真言长老捻着佛珠的手,指节捏得咯咯作响。

墨衍的水晶镜片后,精光疯狂闪烁。

孙百草的酒葫芦都忘了抱紧,滴落几滴珍贵的药液。

摇光清冷的眸光,如同冰锥,缓缓移向洛清尘。

陆仁贾抱着又开始咕噜的玄龟包袱,缩着脖子,恨不得原地消失。

欧卫看着那厚厚一沓玉简,尤其是其中一枚散发着浓郁海鲜(索赔)气息的玉符,嘴角再次抽搐了一下,眼前仿佛又浮现了那三百丈长的龙宫索赔清单…

就在这死寂无声、空气都仿佛凝固成灵石粉末的窒息时刻——

“叮…”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脆悦耳、如同冰珠落入玉盘的…珠算声。

突兀地响起。

只见摇光那只完美如冰雕的玉手,不知何时已抬至身前。

指尖冰魄寒气缭绕,迅速凝聚、塑形。

一个玲珑剔透、纤毫毕现、甚至每一颗虚拟算盘珠子都流转着冰蓝光华的…微型冰晶算盘,赫然出现在她的指尖!

算盘珠子随着她玉指优雅地一拨,发出那声清脆而冰冷的碰撞声。

她抬眸,目光平静无波地迎向洛清尘,清冷的声音如同寒泉流淌,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论剑坪上空:

“此路,欠债还钱。”

“逍遥宗那份…”

冰晶算盘在她指尖发出一声清脆的归位响:

“先结。”

清冷的声音,如同万载玄冰凿刻而成,每一个字都带着冻结灵魂的寒意和不容置疑的“结账”逻辑。

空气,再次凝固。比之前更甚。

洛清尘脸上那温润(市侩)的笑容,彻底僵在了脸上,如同戴了一张拙劣的面具。他拍在巨木桌上、厚厚一沓玉简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

“摇…摇光师妹…” 洛清尘试图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这…这除魔大业当前,账目往来,是否…容后再议?当务之急是…”

“账清,路通。” 摇光眼皮都没抬,目光平静无波地落在自己指尖那玲珑剔透的算盘上,玉指极其优雅地…又拨动了一颗珠子。

叮!

“逍遥宗,欠七星阁。”

“北域寒潭,冰魄剑符损耗一枚(守护欧卫)。”

“空间传送玉符,损耗三枚(传送欧卫及玄龟断爪)。”

“冰魄剑元损耗,折合上品冰魄灵石…百枚。”

“精神损耗(目睹丹炉炸毁、玉符被吞)…无价。暂记。”

冰晶算盘噼啪作响,每报一项,都让洛清尘的脸皮抽搐一下。尤其是那“精神损耗无尽”,更是让他感觉后槽牙都在发酸。

“噗——!”

一声压抑不住、如同漏气般的闷笑,极其不合时宜地从角落传来。

是孙百草!

这位药王谷谷主抱着他的大酒葫芦,醉眼朦胧地看着摇光那冰晶算盘,又看看洛清尘那张精彩纷呈的脸,似乎觉得这场面比醒酒汤还提神。

“嗝…洛…洛老弟…这…这冰疙瘩…算盘…打得…比…比我…炼丹…控火…还…还精啊…哈哈…呃…” 他笑着笑着,又打了个满是药味的酒嗝,脑袋一歪,似乎又想睡过去,但嘴角那抹幸灾乐祸的笑容怎么也压不住。

墨衍推了推鼻梁上碎了一角的眼镜,镜片后精光闪烁,嘴里无意识地念叨:“空间传送玉符损耗…三枚…啧啧,跨界精准传送的瞬时空间坐标锚定技术…还有冰魄剑元量化折合灵石…这算法模型…有点意思…” 他手指在虚空中无意识地划动,仿佛在构建什么复杂的符文公式,看向摇光的目光充满了学术探究(以及对账单的敬畏)。

真言长老捻着佛珠的手,指节依旧发白,但看到洛清尘被摇光逼到墙角,他那张黑如锅底的脸上,竟极其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仿佛在说: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你也有今天!

洛清尘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翻涌的悲愤(和对摇光算盘精度的无力感)。他脸上重新堆起那温润的笑容,只是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割肉”的勉强。

“摇光师妹…所言…极是!” 他几乎是咬着后槽牙挤出这几个字,“寒潭援手,恩同再造!逍遥宗…铭记于心!这账…自然要结!只是…”

他话锋一转,目光扫过桌上那厚厚一沓玉简,又瞥了一眼真言长老,带着一种“要死一起死”的豁达:

“只是…师妹也看到了。此次魔劫,我宗损耗…实在…过于…惨烈!丹峰炸炉,万载温玉鼎化为齑粉!藏书阁烧烤摊…呃不,是古籍抢救现场…一片狼藉!更兼…东海龙宫索赔清单三百丈长!万佛窟修缮账单堆积如山!还有…门下弟子精神创伤抚慰金…”

他每说一句,真言长老捻佛珠的手就重一分。

“这…实在是…有心结账…无力…付现啊!” 洛清尘摊开手,一脸“地主家也没余粮”的悲苦,“不如…摇光师妹…先将账单…记下?待此番除魔功成,魔窟所获…优先…抵偿七星阁损失?如何?”

“不如何。” 摇光的声音毫无波澜,指尖在冰晶算盘上轻轻一划,发出一串清脆的连响,“魔窟所获,变数无穷,价值难定。七星阁…只收现结。”

她抬眸,清冷的眸光如同两柄冰锥,刺向洛清尘:“逍遥宗若无现钱…”

她的目光,极其缓慢地…移向了洛清尘身后…

那个努力降低存在感、腰间挂着玄龟断爪、一脸“别看我”的欧卫。

“…可用…混沌雏形…预支…利息。”

混沌雏形…预支利息?!

这七个字如同七道九天玄雷,再次狠狠劈在论剑坪上!

欧卫只觉得腰间那截断爪猛地一烫!一股寒气顺着脊椎直冲天灵盖!他猛地抬头,对上摇光那毫无温度的目光,只觉得头皮发麻!什么叫用混沌雏形预支利息?!把他当活期存款还是抵押物了?!

“不可!” 真言长老第一个拍案而起(莲花座又发出一声“嘎吱”抗议)!他死死盯着欧卫,仿佛在看一座即将被搬走的金山,“混沌雏形!乃佛子涅盘根基!更是佛门…咳咳…更是北域未来希望!岂能…岂能用作抵押?!” 他差点把“佛门大兴”喊出来。

“有何不可?” 摇光指尖冰晶算盘微微一转,虚拟的算盘珠子折射出冰冷的光,“混沌雏形,潜力无穷。潜力,即价值。七星阁可提供‘冰魄淬元’秘法,助其稳固雏形,加速成长…以此为押,预支逍遥宗欠款利息,按年息…三成复利计算。合情,合理。”

年息三成复利?!还是用他的混沌雏形当抵押物去生利息?!

欧卫眼前一黑,差点当场表演一个“混沌雏形不稳,原地爆炸”。

洛清尘也是嘴角狂抽。摇光这算盘…打得也太精了!用逍遥宗未来可能的希望之星(兼惹祸精)去生息还债?这简直…比万佛窟的“燃魂护道”还狠!

“冰疙瘩!欺人太甚!” 一声虚弱却异常暴躁的意念咆哮,如同闷雷在陆仁贾怀里炸开!

包裹被猛地顶开!

玄龟小黑那颗沾着草叶的狗头(龟头?)再次探了出来!浑浊的狗眼死死瞪着摇光指尖的冰晶算盘,充满了被冒犯的狂怒!

“本尊…孵的蛋…挠的魔头…好不容易…养出点…混沌…苗子…你…你居然…想…拿去…放贷?!”

“还…年息…三成?!复利?!”

“你…你比…无量山…后巷…放印子钱…的…穿山甲…还…还黑心!”

它意念扫过欧卫那煞白的小脸,又扫过摇光冰冷的脸庞,浑浊的狗眼里闪过一丝老饕的狡黠(和报复):

“想要…利息?…行!”

“本尊…这截…腿…也…入股!”

“按…至尊…道骨…的…市价…折算…本金!”

“年息…五成!复利!现结…无量山…秘制…烤鸡腿!”

至尊道骨入股?年息五成复利?现结鸡腿?!

论剑坪上,所有大佬(包括摇光)的思维都出现了一瞬间的短路。

孙百草被这“鸡腿入股”的提议彻底惊醒了酒,小眼睛瞪得溜圆:“老…老鳖…入股?…还…要…鸡腿…利息?…这…这药膳…还能…这么…配?” 他似乎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墨衍的眼镜滑到了鼻尖,手指僵在半空,嘴里喃喃:“混沌雏形抵押…至尊道骨入股…年息复利模型…变量因子过于复杂…需要超级算力推演…”

真言长老看着玄龟那截断爪,又看看摇光冰冷的算盘,再想想自己万佛窟那一屁股烂账…他突然觉得,自己那“燃魂护道”的法子,简直…朴实无华!至少没搞出“道骨入股”这种骚操作!

洛清尘看着这彻底失控的“金融创新”现场,再看看桌上那厚厚一沓如同烫手山芋的玉简,以及摇光和玄龟那两尊“讨债大神”…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他深吸一口气,正准备破罐子破摔,高喊一声“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轰隆——!!!

一声沉闷到极致、仿佛来自九幽地底、又如同远古巨兽心脏搏动的恐怖巨响,毫无征兆地撕裂了逍遥宗上空的宁静!

整个论剑坪,猛地剧烈震颤起来!

青玉铺就的地面如同波浪般起伏!巨木长桌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万佛窟的莲花座、天机阁的星辰椅、药王谷的藤摇椅、七星阁的玄冰座…全都跟着疯狂摇晃!孙百草的酒葫芦“咕噜噜”滚落在地,墨衍的眼镜彻底掉了下来,真言长老差点从莲花座上栽下去!

“怎么回事?!” “地龙翻身?!” 众人大惊失色!

洛清尘脸色骤变!他猛地抬头望向天际!只见逍遥宗护山大阵的光幕之外,遥远的天际尽头,北域魔土的方向…

一股粘稠如墨、遮天蔽日的污秽魔云,正如同苏醒的灭世巨兽,缓缓升起!魔云之中,无数扭曲痛苦的灵魂面孔若隐若现,发出无声的凄厉哀嚎!一股比之前在寒潭、在万佛窟感受过的更加深沉、更加古老、更加纯粹的混乱与吞噬意念,如同无形的海啸,跨越无尽空间,轰然席卷而来!

那魔云的中心,隐隐凝聚出一个巨大无比、布满獠牙、仿佛能吞噬星辰的…口器虚影!

正是…噬界幽餍的本体!它…彻底苏醒了!而且…正在朝着逍遥宗的方向…移动!

“魔…魔头…本体…降临了?!” 墨衍捡起眼镜,看着天际那恐怖的魔云,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好…好浓的…魔气…比…比老夫…炼废的…九幽…腐心丹…还…还毒…” 孙百草的酒彻底醒了,脸色煞白。

真言长老死死盯着那魔云中的口器虚影,捻着佛珠的手微微颤抖:“噬界…幽餍…它…它要…吞了…逍遥宗?!”

摇光清冷的眸光瞬间锁定那遮天魔云,指尖的冰晶算盘无声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冲天而起的冰魄剑意!冰蓝古剑在她腰间发出清越的嗡鸣!她周身寒气大盛,论剑坪上的薄霜瞬间加厚!

洛清尘脸上的所有表情瞬间消失,只剩下前所未有的凝重与决绝!他猛地一挥手,一道青光打入论剑坪中央!

嗡!

巨木长桌上空,瞬间投射出一幅巨大的、由无数光点构成的立体图景——正是北域及周边区域的山川地理、灵气脉络!此刻,代表逍遥宗的光点剧烈闪烁,而代表北域魔土的方向,一个巨大无比、散发着污秽黑光的“魔源”标记,正如同滴入清水的墨汁,疯狂扩散、侵蚀!

“诸位!” 洛清尘的声音如同金铁交鸣,斩钉截铁,再无半分市侩,“噬界幽餍本体降临!目标直指我逍遥宗山门!其意…恐在混沌雏形!在至尊道骨!更在…断绝我北域人族根基!”

“五派会盟!除魔卫道!就在今日!”

“所有账目!暂且押后!”

“当务之急!结阵!御魔!”

“结阵!御魔!” 真言长老第一个响应,降魔杵爆发出刺目金光!

“天机大阵!准备推演魔云轨迹!” 墨衍瞬间进入状态,手指在虚空中疯狂划动符文!

“药王谷!所有高阶解毒、固元、爆血丹!即刻开炉!” 孙百草肉疼地掏出几个珍藏的玉瓶。

“七星阁所属!剑阵待命!” 摇光的声音冰冷如骨,但周身剑意已凝练到极致!

整个逍遥宗,警钟长鸣!无数道流光从各峰升起!护山大阵光芒暴涨!肃杀之气冲天而起!

陆仁贾抱着又开始咕噜的玄龟包袱,看着天际那遮天魔云,吓得腿肚子转筋。欧卫握紧了腰间的断爪,感受着体内那微弱混沌气旋传来的悸动,眼神变得无比凝重。

就在这肃杀紧张、大战一触即发的时刻——

玄龟小黑那颗狗头再次从包袱里钻了出来。

浑浊的狗眼先是扫了一眼天际那恐怖的魔云,又扫过周围五大派首脑那如临大敌、同仇敌忾的架势。

最后,它的目光,极其精准地…落在了洛清尘身上。

“喂…洛…小子…”

“这…打折的…魔头…送上门了…”

“弄死它…能…抵…多少…欠账?”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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