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蓉同志,”陈卫国尽量让语气显得和煦,“组织上关心下一代,又给玥玥送些必需品来。也顺便问一下,生活上有什么缺的用的……”
李明赶紧上前,和村支书一起把东西往屋里搬。这次的东西,比上次的阵仗更大,更精细,得小心轻拿轻放。
他们一边搬东西,顺便整理归类一下,有几个印着外文的玻璃奶瓶,奶嘴软硬适中,旁边配着一个带盖的铝制小蒸锅(专门消毒用)。
几罐贴着英文标签的奶粉和炼乳罐头,黄澄澄的麦乳精铁罐格外醒目。
厚厚一摞婴儿服,全是崭新的细棉布,有贴身的和尚领小衫、连体爬服,也有厚实的夹棉袄、带兔毛滚边的小棉袍。
几顶软乎乎的小帽子(薄款细棉布和厚款毛线各一),一打纯棉小袜子和几双软底小布鞋。
一张显然是找手艺好的木匠新打的小摇床,榫卯结构,打磨得光滑,还刷了清漆。
配套的棉花小褥子、小薄被和纯棉小床单,小蚊帐。
一个崭新的搪瓷小浴盆,配着同色小脸盆、小屁屁盆。几条蓬松柔软的大浴巾和小毛巾。
一小块印着“婴儿专用”字样的香皂,还有雪花膏、蛤蜊油、痱子粉。
一个印着红十字的小布包,里面是脱脂棉、纱布块、胶布、红药水紫药水小瓶,甚至还有一支水银体温计。
还有辆小巧的竹制婴儿推车,做工精巧,能折叠。一条结实的棉布背带,方便把孩子兜在胸前。
这些东西在土坯房里摊开,瞬间显得格格不入,却又散发着一种令人心安的、属于“外面世界”的精致气息,与这贫瘠压抑的环境形成了刺眼的对比。
周蓉彻底愣住了,她看着那精致的小摇床,摸着那柔软的棉布小袄,嘴唇微微颤抖。
这绝不是普通的“组织关怀”,更不是她父亲周志刚一个老工人能轻易弄到的规格!上次的东西,她还能自欺欺人地归结为父亲托人。可这次……。
她猛地抬起头,眼神里带着急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希冀,声音有些发颤:“陈干事,李干事!这……这些东西太贵重了,是谁……是谁让送来的?你们告诉我,到底是谁?”
陈卫国和李明对视一眼,脸上显出为难。陈卫国含糊道:“周蓉同志,这是组织上的关怀……”
“不!”周蓉抱着孩子往前一步,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坚持,“你们不说清楚,这些东西我不能收!这不合规矩!”
她心里翻江倒海,一个名字几乎要脱口而出——蔡晓光!那个曾经对她呵护备至、如今肯定是在北机厂位高权重的男人!而且他父亲可是江辽省省高官,是不是他?
是不是他终于想起了她,在暗中施以援手?这个念头像火星,瞬间点燃了她心底沉寂已久的、对逃离这方寸囚笼的渴望。
两名知青干事对望一眼,也知道得透露一些给她知道,免得她胡思乱想不配合,陈卫国咳嗽一声,“吉春那边……,打了电话,你心里有数就行,不必知道太详细,嗯,你们安心在这改造,自力更生,当然,我们能照顾的,一定……。”
她心中了然,果然是蔡晓光,只有他有这个能力和影响,看着两位干部,眼中第一次燃起了强烈的、近乎哀求的光芒:“陈干事,李干事!我知道我和化成犯了错误,在改造。可是……求求你们,能不能……能不能帮我们向上头反映反映?孩子还这么小,这地方……这地方太苦了,我们……我们想出去,想好好过日子……”
她声音哽咽,怀里的冯玥似乎感受到母亲情绪的剧烈波动,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陈卫国脸上的那点温和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变得严肃而冰冷。他眉头紧锁,那边的意思很明确,他可不敢违反。
这周蓉特么蹬鼻子上脸了,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官腔和警告:
“周蓉同志!请注意你的身份和立场!你和冯化成同志的问题性质,组织上已经做了宽大处理!
让你们在这里劳动改造,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是给你们改过自新的机会!你知不知道你们当初犯的事有多严重?
按当时的政策,判刑都是轻的!甚至……”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那未出口的字眼像一块冰冷的巨石砸下,“……是组织念在……一些特殊考虑,才给了你们今天这样的待遇!你打听打听,犯了错的人是什么下场…。”
他上前一步,目光锐利地逼视着周蓉被他严厉语气吓得苍白的脸:“你不想着好好改造思想,报答组织的宽大,反而提出这种非分要求?看来你的思想觉悟,还远远没有跟上!这些东西,”
他指了指地上那堆价值不菲的婴儿用品,语气带着的严厉,“是组织看在孩子无辜的份上,给予的人道主义关怀!不是让你讨价还价的筹码!更不是让你心存幻想的理由!好好带孩子,安心改造!这才是你的本分!”
陈卫国说完,不再看周蓉失魂落魄的样子,对李明和村支书使了个眼色:“我们走!”
他率先转身,大步流星地跨出了低矮的门槛,仿佛多待一秒都嫌气闷。
李明赶紧把最后一个小包袱放在炕沿,略带同情地看了周蓉一眼,也匆匆跟上。
村支书叹了口气,摇摇头,对周蓉说,“周老师,以后有什么生活上的难处,就开口,能帮的一定帮,但别有其他心思,你们的问题,也只有在这里才能掩得住,有些事,心知肚明就行”他唏嘘两声,也退了出去。
院门被“哐当”一声带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在院外,陈卫国对着刚出来的村支书道“你们村得加派人手监控,不是监督他们做多少事,是保证他们别出意外,另外,每月多补给他们一些细粮,鸡也允许她多喂几只……。”
“好的,好的……”村支书忙满口答应,转声又问着“陈领导,我听说这次省里又运回一批拖拉机,你看……,我小儿子也想……。”
在讨价还价中,几人渐行渐远。
屋里只剩下周蓉抱着啼哭不止的婴儿,呆立在那一地“关怀”与冰冷的现实之间。
刚刚燃起的那点微弱希冀,如同被冷水浇透的火星,瞬间熄灭,只剩下刺骨的寒冷和无边的绝望。
蔡晓光的影子在脑海中模糊、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陈卫国那张冰冷严厉、不容置疑的干部面孔。
她紧紧抱着怀中的女儿,仿佛那是唯一的热源,身体却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像一片秋风里即将凋零的枯叶。
。。。谢!“道心魔宗的耶律殿主”赠礼物“大神认证”
谨,赠君,享!
惟良辰之嘉会兮,幸识君于书涯。怀雅意之高致兮,赠珍礼以相夸。大神认证煌煌兮,若星斗之垂霞。展绮章于墨海兮,耀光华于吾家。
忆往昔之笔耕兮,历寒暑而无遐。叹孤心之求索兮,曾踽踽而叹嗟。忽君临以厚谊兮,若春风拂幽葩。阴霾散而霁月朗兮,焕文思之英华。
感鸿恩其何极兮,欲衔环以报答。期携手于云路兮,共驰骋于文槎。写长歌以明志兮,颂情谊之无涯。愿此缘之长续兮,比松鹤而堪嘉。
祝:君康!
拜谢:鸡蛋上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