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尼殿内,死寂无声。
鸠摩智那干瘪枯萎的尸身还倒在地上,无声地诉说着方才那场惊心动魄、却又短暂得如同幻梦般的搏杀。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以及……一种更加令人心悸的、源自未知力量的敬畏与恐惧。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一指“化去”大轮明王毕生修为的青衫少年身上。殷长歌负手而立,神色淡漠,仿佛刚才只是碾死了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那份从容与强大,让在场的天龙寺众僧感到一阵阵的心悸。
“段……段贤侄,你……你真的记下了六脉神剑剑谱?”本因方丈最先打破了沉默,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激动和颤抖,看向了旁边的段誉。
被众人瞩目,段誉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这个……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就是刚才你们将那些运气法门打入我脑中,后来……后来长歌兄又在暗中指点我如何施展……我好像……就把那些图形、运气路线什么的,都模模糊糊记住了……”
他说得含糊,但本因方丈等人却是听得眼睛发亮!模模糊糊记住?那也是记住了!这可是失传已久的、完整的六脉神剑啊!只要段誉能将其复述出来,天龙寺便能重得镇寺之宝!
“阿弥陀佛!天佑我天龙寺!天佑我大理段氏!”本因方丈激动得老泪纵横,双手合十,朝着佛祖的方向拜了下去。其余几位本字辈高僧也是面露狂喜之色。
殷长歌看着这一幕,心中暗笑。他知道,段誉这“过目不忘”的本事(加上主角光环),确实是记下了,只不过,是以一种他自己都未必能完全理解的方式“存储”在了脑海里。
而这,正是殷长歌的机会!
他上前一步,对着本因方丈微微稽首,温和地说道:“恭喜方丈,贺喜方丈,寻回镇寺绝学。不过……”他话锋一转,“据贫道观察,段兄虽然天赋异禀,强记下了剑谱,但似乎并未真正理解其中奥妙,体内真气也驳杂不纯,难以自如运转。这六脉神剑威力无穷,反噬亦是极强,若是强行修炼,恐怕……会有走火入魔之虞啊。”
他这话半是事实,半是恐吓。段誉确实不懂运气法门,但其体内的“北冥真气”潜力巨大,只是尚未被激发。
本因方丈闻言,脸上的喜色顿时僵住,眉头紧锁。他自然也知道六脉神剑修炼的凶险,段誉这情况……确实不容乐观。
“长歌兄说的是……”段誉自己也有些后怕,刚才他胡乱施展,虽然侥幸成功,但也感觉体内气息乱窜,颇为难受。
“依贫道之见,”殷长歌继续说道,声音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诚恳,“不如……让段兄先将他记下的剑谱图形和运气法门,誊抄一份出来,交由贵寺保管。如此,既能让贵寺重得宝典,又能避免段兄仓促修炼,发生不测。待日后段兄修为精进,或者贵寺寻到更合适的传人,再行修炼不迟。”
他这个提议,听起来合情合理,既保全了剑谱,又顾及了段誉的安全。
本因方丈与几位师弟对视一眼,都觉得此法可行。他们现在最怕的,就是剑谱再次失传。只要能将剑谱记录下来,其他的都好说。
“道长所言甚是!思虑周全,贫僧佩服!”本因方丈立刻点头同意,“段贤侄,便有劳你了!”
“这……”段誉有些犹豫,但看到本因方丈等人期盼的眼神,又想到殷长歌刚才的“关怀”,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吧。我尽力试试。”
于是,在天龙寺僧人的安排下,段誉被请到了牟尼殿旁边的一间静室之中。寺内取来了上好的笔墨纸砚。
段誉凝神静气,努力回忆着脑海中那些如同烙印般的图形和文字。一开始还很困难,但渐渐地,他似乎进入了一种奇妙的状态,下笔如有神助,将那六幅记载着六脉神剑运气法门和剑招变化的图形,以及一些关键的注解,一笔一划地绘制、誊抄了出来!
虽然因为记忆模糊和理解偏差,其中难免有些错漏和颠倒之处,但其核心的运气路线和剑意神髓,却基本被还原了出来!
殷长歌则一直“好心”地待在静室之外,“守护”着段誉,防止外人打扰。他的神识,却早已如同最高精度的扫描仪,将段誉誊抄的每一个笔画,每一个细节,都清清楚楚地记录、分析,并与之前系统记录的战斗数据相互印证、补充!
【叮……接收到段誉誊抄的《六脉神剑》图形及注解信息……与战斗数据进行比对、修正……能量运行模型完善……核心原理推演中……】
【叮!《六脉神剑》数据记录……完整度95%!已基本掌握其修炼法门及六路剑法变化!目前系统正在自主修复中,无法进行推演融合】
成了!殷长歌心中大定!虽然段誉誊抄的版本并非完美,但结合之前的战斗记录,已经足以让系统推演出完整的六脉神剑了!
待段誉终于誊抄完毕,累得满头大汗,本因方丈等人如获至宝,小心翼翼地将那几张墨迹未干的“剑谱”收好,连声道谢。
至此,殷长歌此行的主要目的,已经圆满达成。不仅“偷师”了六脉神剑和火焰刀,还意外地吞噬了鸠摩智,获得了大量本源点和小无相功,可谓是盆满钵满。
“方丈,既然此间事了,贫道也该告辞了。”殷长歌起身,准备离开。天龙寺虽好,但毕竟是是非之地,不宜久留。而且,他需要尽快找地方消化吸收鸠摩智的内力和武学感悟。
“道长这就要走?”本因方丈等人闻言,心中都是一松。说实话,他们对这位实力深不可测、手段又如此霸道的少年道人,实在是忌惮得很,巴不得他早点离开。
“道长高义,解我寺危难,又助我寺寻回宝典,大恩大德,没齿难忘!”本因方丈连忙说道,“寺中备有薄斋,还请道长……”
“不必了。”殷长歌摆了摆手,“贫道还有要事在身,不便叨扰。就此别过。”
他看了一眼段誉:“段兄,保重。”
“长歌兄……也多保重!”段誉依依不舍地说道。经过这一番变故,他对殷长歌的敬佩和依赖更深了。
殷长歌点了点头,不再多言,带着卯兔和钟灵,转身便向寺外走去。
本因方丈等人连忙恭送。直到殷长歌的身影消失在山门之外,他们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彼此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复杂的神色。
“师兄,这位长歌道长……究竟是何来历?实力竟如此恐怖!”本观和尚心有余悸地说道。
“不知。”本因方丈摇了摇头,神色凝重,“此人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修为和手段,绝非凡俗。其来历……恐怕比那鸠摩智还要神秘莫测!观其行事,亦正亦邪,难以捉摸。吩咐下去,今日之事,列为本寺最高机密,任何人不得外传!另外,密切关注此人动向,但……切不可与其发生冲突!”
“是!”众僧凛然领命。他们知道,这位神秘的“长歌道长”,恐怕将是未来江湖上一个谁也无法忽视的存在!
……
离开天龙寺,殷长歌立刻传讯给石猛三人,让他们在山下汇合。
“师叔,事情都办妥了?”石猛看到殷长歌安然返回,放下心来。
“嗯,收获不错。”殷长歌点了点头,随即问道,“那个刺客呢?”
“还活着。”李虎瓮声瓮气地说道,“嘴硬得很,什么都不肯说。不过,我从他身上搜到了一块令牌,上面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说着,他将一块黑色的铁质令牌递给了殷长歌。
殷长歌接过令牌,只见上面刻着一个扭曲的、如同毒蛇缠绕骷髅的图案,散发着一股阴冷的气息。
“这是……”殷长歌眉头微皱,在脑海中快速搜索着从鸠摩智和还施水阁获取的信息。很快,他眼神一凝!
“西夏一品堂?!”
这令牌上的符号,竟然与西夏皇室豢养的那个专门招揽各路高手、为西夏效力的秘密组织“一品堂”的标志极为相似!
难道……刚才那个刺客,是西夏一品堂的人?!他们为何要在此地刺杀我?难道……是发现了我的身份?还是……另有所图?
殷长歌心中疑云丛生。他原本以为,自己最大的敌人应该是中原武林的那些名门正派,或是像慕容复这样野心勃勃的枭雄,却没想到,竟然会先和远在西北的西夏扯上关系!
“看来,这潭水,比我想象的还要浑啊。”殷长歌冷笑一声。不过,他并不畏惧。如今他实力大增,又有诸多底牌,就算西夏一品堂高手尽出,他也未必放在眼里。
“将那刺客带过来。”殷长歌吩咐道。
很快,那个被封住穴道、动弹不得的黑衣刺客被带到了殷长歌面前。
殷长歌蹲下身,捏住他的下巴,迫使其抬起头。黑衣人眼中充满了怨毒和不屈。
“告诉我,你们一品堂,为何要杀我?是谁派你来的?”殷长歌声音冰冷,不带丝毫感情。
黑衣人依旧紧闭着嘴巴,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
“看来,不给你点厉害尝尝,你是不会开口了。”殷长歌眼中闪过一丝寒芒。他伸出手指,指尖缭绕起一丝微弱的、带着毁灭气息的灰黑色真元——这是他从祖巫本源中领悟出的毁灭法则的初步应用!
他将这缕真元,缓缓点向黑衣人的眉心!并非要杀他,而是要让他尝尝……神魂被寸寸撕裂、湮灭的极致痛苦!
“不……不要……”感受到那股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怖悸动,黑衣人终于崩溃了!他眼中充满了无边的恐惧,失声尖叫起来!“我说!我说!是……是段……段延庆!是段延庆派我来的!”
段延庆?!四大恶人之首?!他为何要杀我?我与他素不相识!
殷长歌心中一惊,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厉声喝道:“段延庆为何要杀我?!”
“因为……因为……”黑衣人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在殷长歌那冰冷的目光逼视下,还是颤抖着说道:“因为……您……您可能……知道了他的……秘密……”
“秘密?什么秘密?”
“他……他怀疑您……知道了他并非天龙寺俗家弟子,而是……而是当年大理皇室……夺嫡之争中……失踪的……延庆太子!!!”
轰!!!
这个消息,再次如同一道惊雷,在殷长歌心中炸响!
段延庆……竟然是当年的大理太子?!这……这可是原着中后期才揭露的惊天大秘密!为何西夏一品堂会知道?!为何段延庆会认为自己也知道了?!难道……仅仅是因为我在天龙寺出现,并且展现出了强大的实力?!
一瞬间,殷长歌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一张无形的大网之中!这张网,牵扯着大理段氏的皇位更迭、三十年前的雁门关惨案、西夏一品堂的阴谋、甚至……可能还有更深层次的势力在背后操纵!
“有意思……越来越有意思了……”殷长歌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