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宇峰皱着眉头,反复念叨 “达琳” 这个名字,感觉好像想起了什么,可仔细一想又抓不住头绪。那会儿正是大夏天,空气里一股海水的咸腥味,又闷又热,黏得人身上难受。
他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寻思阳城这地儿不大不小,能碰到老乡也是缘分,就带着达琳快步离开码头。
另一边,王大伟骑着电动车,载着奀妹在奥岛市区的小胡同里绕来绕去。电动车又老又旧,“吱呀吱呀” 响个不停,再加上四周蝉叫得厉害,吵得人脑仁疼。
好不容易到了地方,眼前是座老式岭南房子,墙头上翘着像耳朵一样的屋檐。青砖墙上长了不少青苔,大门上头贴的 “福” 字都褪色了还挂着。墙角的野草借着夏天疯长,在风里晃悠。
巷子口的路灯一闪一闪的,灯罩上全是扑棱蛾子,围着灯光乱飞。马海辉靠着墙根站着,手里夹着根烟,抽得忽明忽暗,热得后背的 t 恤都湿透了,紧紧贴在身上。
听见电动车刹车声,他赶紧把烟踩灭迎上来,鞋底碾过碎石子,声音在空巷子里特别清楚。
“可算把你们盼来了!” 他搓了搓满是汗的手,眼睛里全是疲惫,汗珠顺着脸往下淌。
王大伟熟门熟路地掏出钥匙,推开沉甸甸的木门。“吱呀 ——” 门后头是个小天井,地上铺的青石板还留着白天的热气,墙角水缸里飘着几片烂荷叶,水面映着头顶一小块天。
进了堂屋,王大伟一按开关,白炽灯 “啪嗒” 亮了,屋里一下子全是暖黄色的光。灯泡散发热气,让本来就闷热的屋子更难受了。
奀妹刚迈进门,就看见马海辉从衣服内袋掏出手机,说:“我在赌场监控室熬了三天,才找到这段录像。”
手机屏幕一亮,奀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视频里,她爸穿着去年她买的藏青色夹克,在赌场里热得满头大汗,烟灰直往筹码堆上掉。
视频里没声音,就看着她爸连着几把输了钱,急得脖子上青筋都暴起来了,拽着赌场经理的袖子不停比划。经理戴着金丝眼镜,假笑地点头,转身还拍了拍她爸肩膀。
可两人刚拐进后厨通道,突然冲出来四个穿黑衣服的大汉,左右一夹,她爸跟小鸡仔似的被提起来,怎么挣扎都没用,没两下就被拖得看不见了。
“看见没?这些人都是赌场的头头。” 马海辉用指甲使劲戳手机屏幕,“我在保安室外头蹲守好久,趁着他们交接班,才把内存卡摸出来。”
他想摸烟抽,一看奀妹脸色煞白,又把烟塞回口袋,汗水滴在手机屏幕上。“他们最后开着面包车往码头去了,可奥岛这边码头七八个呢,谁知道关在哪儿……”
王大伟挠了挠头,脚上的塑料拖鞋在地上来回蹭。鞋底出汗打滑,和地面摩擦发出 “滋滋” 声。
“要不去集装箱码头找找?那地方平时就阴森,最近还总有人传奇怪的事……” 他话还没说完,奀妹的手机突然响了。
“姐!爸爸回家了!” 电话里传来小弟兴奋的喊声。
奀妹眼睛一下子红了,手攥着手机直哆嗦,急转身就给王大伟和马海辉弯腰道谢:\"太谢谢了!谢谢你们!\"
话刚说完,她撒腿就往外跑,脚步声在院子石板地上踩得咚咚响。马海辉和王大伟瞅着她跑远的背影,你看我我看你,大夏天的蝉叫得人心里直发慌。
马海辉扯了扯汗湿的 t 恤,从裤兜掏出烟盒,抽出两根递给王大伟:\"忙乎这么多天,啥都没捞着。\" 打火机 \"啪\" 地打着,火苗一亮,照见王大伟眼里闪过一丝失落。
“不过人平安就好。” 马海辉拍了拍王大伟的肩膀,烟圈混着热气在两人之间散开,“你小子,为了那丫头可没少拼命。”
王大伟接过烟吸了口,说:“这事不管怎样,你都是冒着风险帮我的,我都要谢谢你。”
马海辉笑了笑,手指点了点王大伟,:“是你说的,我还真有件事想让你帮忙。”
马海辉弹了弹烟灰,目光扫过堂屋斑驳的砖墙,“你说你爸当年是游击队副队长,缴获过小日子军官的配刀?”
王大伟一愣,烟灰簌簌落在地上:“是呀,我爸当年是游击队副队长,手下有百号人,很威风的。”
“我想跟你借那把配刀。” 马海辉盯着王大伟的眼睛。
王大伟挠着头皮,“哦,我记起来了,你等一下。”然后王大伟翻起他的狗窝来。王大伟找到了一个月饼铁盒,打开后里面尽是一些杂七杂八东西,还有些陈年照片,“不在这里,在哪了。
王大伟擦了把汗,t 恤领子都被汗水浸透了,皱着眉头嘟囔:“奇了怪了,到底扔哪儿了?” 马海辉也蹲下来帮忙找,手在红木长椅下面一摸,碰到个硬东西。
等俩人把那块锈迹斑斑的铁片拽出来,都傻了眼 —— 巴掌长的断刀片,虽说锈得厉害,可豁口那儿还闪着寒光。
马海辉捡起二十几厘米长锈铁片,笑着说,不会吧,大伟哥,这是军官的配刀?
王大伟坐下来,从兜里掏出烟点上,深吸一口后缓缓吐出烟圈:“哎,你不知道,当年我爸是缴获了军官刀,但不久就上交了。这块不一样,是那个军官的私人短刀,就断了一截,才没上交,留了下来。”
他抓起铁片比划:“你看这是断口,本来还有这么长一截。”话音未落,铁片突然划破他的手指,血珠渗出来,在青石板上晕开暗红的花。
“你看,还挺锋利。” 王大伟甩了甩手,毫不在意伤口,却没注意到马海辉盯着断刃的眼神,突然变得像狼一样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