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妙仪是能理解四位姨娘心情的,都是死过一次的人,既然已经发现了危险,急于寻求庇护,不想活得比上一世还短。
金姨娘来都来了,而且她还是可用之人,谢妙仪自然还是要面子上做的好看。
栀青安排金姨娘住在了她院子西侧的厢房,但是那里空了许久,也没来得及打扫,金姨娘又只带了两个丫鬟,谢妙仪喊来栀青,吩咐她派几个小丫鬟帮着金姨娘收拾一下,再多添置几盆金丝炭火。
谢妙仪又想了想,又叫过来柳翠,让她拿来几套新的被褥给金姨娘几个用,然后指着柳翠对金姨娘说,
“珍珠和珊瑚这二人虽都是伶俐能干的,但你要帮我料理府中事务一段时间,又住在我的院子里,你只使唤她们二人,一来恐调动不了下边管事的人,二来也使不动我院子里的人,我让柳翠到你身边给你帮帮忙,她虽不如珍珠、珊瑚聪明,但是她是我的人,去叫下边管事做事,或是使唤我这院子里的小丫鬟们,说话比她们有分量些,而且她做事细心,能帮上你的忙。”
金姨娘忙受宠若惊的跟谢妙仪道谢,“妾身谢过夫人,柳翠姑娘是夫人调教出来的,自然是聪明能干的,怎么是我那两个粗笨丫鬟可比的。”
谢妙仪没有接金姨娘这种客气恭维的话,而是笑着反驳道,
“我自己的丫鬟我清楚,我没拿金姨娘当外人,自然就实话实说了,金姨娘也不必为我遮短,我这里能使唤的人少,大多时候都是我自己在操心,如今你过来了,就多替我操操心吧。”
谢妙仪说的这些话虽是事实,可是她也是出于试探。
她是想以后重用金姨娘的,可是在重用之前,她也是要试试金姨娘对她有几分真心。
如果金姨娘真有几分真心,那么她必然不会大包大揽,想着架空谢妙仪,而是会让谢妙仪培养得力之人。
谢妙仪说完,不动声色的看着金姨娘的反应。
金姨娘微怔之后,眼中流露出心疼之色,她想起上一世谢妙仪早逝就是因为操劳过度,油尽灯枯。
她想着这一世无论是为了自己能安稳度过余生也好,还是感念上一世谢妙仪对她的照顾也好,她都要尽心尽力的替谢妙仪分忧。
可是金姨娘转念一想,这些都是她自己的想法,别人会理解她是出于好心吗?她如果长时间替谢妙仪分担着国公府的管家事务,会不会让人以为她要越俎代庖呢。
金姨娘又想到,刚刚她来时,栀青就误以为她是来夺谢妙仪掌家之权的,如果其他人也这样认为,在谢妙仪耳边说些挑拨的话,纵是谢妙仪是个心胸宽大的人,能一次不信,二次不信,可是众口朔黄金,时间一长,也难免不会误会。
她可不想因为自己急于替谢妙仪分忧,一时欠考虑,让谢妙仪对自己产生误会,而跟自己离了心。
金姨娘想了想,才开口说道,
“夫人,你既然没把妾身当外人,妾身也说几句逾矩地话,希望夫人不要介意。
妾身进府晚,听说夫人之前最得力的是兰幽和竹韵两位姑娘,不过她们现都已经外嫁,现在菊蕊、栀青两位姑娘年岁也大了,况且菊蕊姑娘已经许了人,明年也是要嫁人的,栀青姑娘这一两年间也是要说人家了,她们走后,夫人身边可真没有得力的人了。
眼下大小姐也要入宫了,以后你要料理的事会更多,夫人要比现在更加操劳,上一世夫人就是因为积劳成疾才早逝的。”
金姨娘说到这里,偷偷看了一眼谢妙仪,见她面色并无不虞,她才又往下说道,
“夫人是个明白人,只是太过于贤良淑德,太在乎外人的评价,可是如果你自身不保养,就算以后卫国公府有再大的富贵,夫人又能享多久呢?夫人,你何必苦着自己,给他人做嫁衣呢?”
谢妙仪不动声色的观察着金姨娘说这番话的神色,见她说这些流露出的关心,不像是假装出来的。
虽然从金姨娘偷眼看她,又对她说话用客气委婉的语气可以看出,她还是有所保留,但是这世上人与人之间,谁还没个保留呢?
谢妙仪自己都认为就算上一世她对卫国公府的付出是出自真心实意,但也不敢说是完全实心实意。
谢妙仪总的说来还是对金姨娘今晚的表现很满意的,她笑道,“金姨娘说的对,只是以前我自己想不开,等过了年,金姨娘可要帮我采买些可用的下人。”
金姨娘见谢妙仪将这个差事交给了她,可见是表明对她的信任的。她赶忙应下,并打定主意,一定给谢妙仪好好物色几个聪明伶俐,又忠诚可靠的人。
这时栀青走进来回报说,西边厢房已经收拾妥当,金姨娘见夜已经很深了,她又心有愧意的觉得自己连夜搬过来,打扰了谢妙仪休息,忙福身要退下去。
谢妙仪想着这一两日卫国公老夫人就要找裴长安三兄弟说要钱的事,这个热闹她是不能亲眼去看了,但是不耽误她让金姨娘替自己去看,然后再回来讲与她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