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挽星很是急切小跑上前,接过了张秀梅的自行车。
“呜呜~~挽星……”
张秀梅哭得稀里哗啦,抽噎着根本说不出话。
顾挽星把自行车支好,拉着她走到摊位里侧,拿了小马扎给她。
随后自己拉了一包货,坐了上去。
她没开口,说实话她不怎么会安慰人,只能拉着张秀梅的手,给她鼓励和安慰。
等张秀梅平复得差不多了,顾挽星才捏了捏她的手心,轻声问:“说说你怎么了?”
张秀梅抹了把脸上未干的泪痕,抽噎道:“我不是说想跟你卖衣服嘛,我家安柱说不让,我寻思不让就拉倒,结果他还不让我跟你来往……”
顾挽星平静的黑眸微微颤了颤,想不到竟然还与自己有关。
“没事,这又不算什么事,不来往就不来往……”
她本心是想安慰一下张秀梅,没想到她话都没说完,对面的人却是哇的一嗓子哭得更加厉害。
“……”
“顾挽星——你没有心,我为了你跟我男人吵架,跟村里那些长舌妇干仗,你竟然说不跟我来往。”
张秀梅委屈极了,她是真把顾挽星当好朋友好姐妹,一开始她是可怜她,可后来她发现她俩的性子是互补型的。
顾挽星是闷声的犟,而她是那种属于炮仗型的,但都是属于不服输的性子。
“我还没说完啊,我想说咱们偷摸来往呗,为啥要告诉你男人?”
顾挽星忙找补道,其实她理解,毕竟现在她属于抛夫弃女的典型,家里人不让来往也正常,省得带坏了人家嘛,她懂。
可内心深处,再刚听到这些时,还是有点不舒服的,毕竟她也不想失去张秀梅这个姐们。
闻言,张秀梅这才破涕为笑,其实今天之所以哭,是因为她一冲动直接办理了离职,甚至还大方地把四月份进来这几天的工资不要了。
想着这样张安柱就没办法阻止她卖衣服,可即便是这样,男人也没同意。
直接把她的折子偷摸给了她婆婆,这下是真完犊子了。
“我离职了,怎么办?”
“那你跟我干。”顾挽星其实心底隐有猜测,两口子打架应该不至于哭这么惨,以前也不是没打过。
想必是工作也没了,买卖也不让她干,所以才上火了。
“那你跟我干吧,你给我卖,我一天给你十块钱。”
顾挽星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如果两个人干,那她就可以摆两个摊,她可以去市场的那一头。
市场那头人员更加密集,两大厂的职工宿舍都在那边。
而且东边的屯子人家往往在那头买完东西就走了,不会逛到这头。
市场好歹也七百多米,两头距离还是挺远的。
张秀梅呆愣一瞬,随后惊呼出声:“真的?”
顾挽星嘴角微勾:“当然,我还能骗你不成。”
“十块啊,挽星,你少给我一点就行,给个两三块钱就可以。”
“放心,我肯定亏不着的,咱俩分开摆,你在这头我去市场东头。”
闻言,张秀梅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
不得不承认,姐妹是真的有头脑,她竟然没想到还可以这样。
“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好好干,每卖一件我都会记账。”
顾挽星扯开嘴角笑了,记不记账的都无所谓,她给她留下的货肯定是有数的,自己会记的。
不过这些就不必说出来了,亲兄弟还要明算账,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张秀梅得知顾挽星真的要用她,心情也由阴转晴。
也是这个时候她才注意,顾挽星换了地方。
当看到斜对面原来的摊位竟然也有人在卖衣服,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人家那挂衣架都是好几层的,还用篷布当背景,挂了三层甚至衣服都用绳子揽着,这样就防止风吹跑。
张秀梅酸了。
“挽星,这……”
再看她们这边,顾挽星用的依旧是她的那根自制衣架,竹竿的。
“没事,我来晚了。”
张秀梅没好气的翻了白眼,哭的有些红肿的眼睛,这么一翻楞格外滑稽,看的顾挽星没忍住再次笑了起来。
“你还笑,笑个屁。你连个摊位都抢不到,不行,我们也做个那样的衣架,咱们不光要做,还要用篷布直接搭个棚子,反正几根竹竿的事。”
看着对面的一男一女时不时就朝这边看来,还满眼挑衅,张秀梅拳头都硬了。
越想越生气。
“不行,我现在就去找我二哥,让他来帮咱搭个棚。”
“不是,你搭上棚咱们还能晚上不拆了啊?”
顾挽星见过她说的那种卖衣服的棚,沈市四五市场八三年刚建起的时候,那些商户就是这样卖的。
后来才搬到忠街那边有了房子,成了一个初具规模的批发市场。
好像今年又搬地方了,她还没去看。
但人家当时是几千家商户都这么整,在这里如果也搭棚子,她觉得人家管理市场的肯定不让。
“拆啥拆,不拆,谁没事天天吃盐闲的过来管这个,老百姓就做点买卖咋得还不让啊,不让干也行,那让他们给咱找工作。”
张秀梅说罢,匆忙骑上车就走了。
顾挽星都没来得及拦,知道她是为自己好,索性也就随她去了。
……
与此同时,滇省玉县,连续半个月的暴雨,导致百分之七十的山体发生了史上最大的山体滑坡。
整个玉县百分之九十都是山,而且这里是连接东南亚的重要节点,受灾这么严重,就怕有人趁虚而入,所以许多部队里的精英带着各自的队伍纷纷去往灾难现场。
而傅峥就在这些队伍中。
“傅团,咋办,咱们的车卡住了,实在不行,只能让大部队下来步行。”
因着到玉县还有三十多公里,但这边显然也受灾严重,全是山路,车上不去。
“带好随身物品,通知下去,徒步过去。”
“是——”
已经被浇湿的兵哥打了个敬礼,很快又消失在密集的雨帘中。
“团长,那我们也收拾收拾下车吧。”
司机吴旭阳拿了车座后边的雨衣就开始往后套,丝毫不觉得前边危险。
“嗯。”傅峥锐利的黑眸就像是雷达一样,死死盯着车前边的挡风玻璃,其实他内心承受着很大的压力。
这些战友是他带来的,他却无法保证能全部带回去。
可眼前的困难必须克服,有许多老百姓此刻需要他们去救援,只能冒着生命危险,穿过这条山路。
这边的路全是盘旋的山路,随处可见的泥石流,要穿过这条路,战友们势必要将自己的生死都置之度外,所以他很纠结。
可纠结再多也没用,这是他们的使命。
“团长,走吧,雨衣穿好。”
“嗯。”
傅峥收起自己思绪,敛下眉眼,接过了小吴的雨衣,快速穿好。
他下车时,后边车旁已经站了整整齐齐的一排人,都整装待发。
“傅团都准备完毕。”
“走——”
傅峥大手一挥高声喊道,幽深的黑眸犹如闪烁的火炬燃着坚定的信念,照亮了前行的道路。
他率先踏进了还在缓慢往下流的泥石流中。
天空像是破裂了一般,又像是海神打翻了琉璃盏,硬币大小的雨点砸在雨衣上。
再顺着帽檐边缘汇成小瀑布,将战士们的视线挡住。
即便是这样,大家还是毅然决然地往前走。
因为他们背负着使命,就算前路再危险,也不可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