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逸愣了一下。
他看着顾晓寒。
然而，那眼神很认真，带着一种跃跃欲试的期待，甚至还有一丝藏不住的兴奋。
“现在？”
“嗯。”
顾晓寒点头，语气肯定。
“芽芽睡着了，我们……就去一小会儿。”
她似乎怕他不答应，又补充了一句。
“就附近。”
许逸看着她，心里有点想笑。
这反差也太大了点。
刚刚还像是温柔细致地哄孩子睡觉的妈妈，转眼就想去深夜飙车？
虽然她嘴里说的是“兜一圈”。
他没再犹豫。
“好。”
一个字，干脆利落。
顾晓寒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许逸去拿了两个头盔出来。
一个是他自己的，黑色。
另一个是备用的，白色，稍微小巧一些。
他先把黑色的递给顾晓寒。
顾晓寒接过去，有些笨拙地往头上戴。
带子扣了几次都没扣好。
许逸走近一步，很自然地伸手帮她。
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下颌。
顾晓寒的身体似乎僵硬了一瞬，然后又放松下来。
“好了。”
许逸帮她扣好带子，退开一步。
他也戴上了自己的头盔。
隔着头盔的面罩，彼此的表情都有些模糊。
许逸跨上那辆线条流畅的黑色机车。
他拍了拍后座。
顾晓寒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坐了上去。
她的动作带着点不确定，双手试探着，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抱紧我。”
许逸的声音透过头盔传来，有些沉闷，却很清晰。
顾晓寒犹豫了一下，伸出双臂，轻轻环住了他的腰。
她的脸颊有些发烫。
许逸拧动钥匙。
引擎发出一声低沉的轰鸣，在寂静的车库里回荡。
车身微微震动。
顾晓寒下意识地抱紧了一些。
许逸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松开离合，机车缓缓驶出车库。
夜晚的风带着凉意，迎面扑来。
许逸刻意放慢了速度。
没有了白天的喧嚣，城市的夜晚呈现出另一种面貌。
安静，空旷，带着一种别样的自由感。
风声在耳边呼啸，盖过了引擎的声音。
顾晓寒一开始还有些紧张，身体绷得紧紧的。
慢慢地，她似乎放松了下来。
手臂环得更稳了些。
她甚至微微侧过头，看着快速掠过的街景。
霓虹灯的光芒在她的头盔面罩上一闪而过，变幻不定。
许逸能感觉到身后传来的轻微动静。
他没有回头，只是保持着平稳的速度。
这种感觉很奇妙。
身后载着一个人，一个刚刚还在他家客厅里抱着孩子看电视的女人。
现在，她安静地坐在他的身后，和他一起穿行在这深夜的城市里。
风带来了她发丝间淡淡的洗发水清香，很浅，却挥之不去。
骑了大约十几分钟，经过一个车辆稀少的路段。
顾晓寒忽然轻轻拍了拍他的腰。
“嗯？”
许逸放慢车速，侧过头想听清她的话。
风声有点大。
顾晓寒凑近了一些，声音紧贴着他的后背传来。
“靠边停一下。”
许逸依言在路边停稳。
他熄了火，“怎么了？”
许逸摘下头盔问。
顾晓寒也摘下头盔，长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
她脸上带着笑意，但眼神里却藏着一丝跃跃欲试的小心翼翼。
“我想……试试看。”
许逸看着她，不明白她说的“试试看”是什么意思。
顾晓寒指了指机车。
“我想骑一下。”
她语气很轻，像是在试探他的反应。
许逸愣住了。
他没想到她会提出这个要求。
这辆机车，除了他自己，更别说让别人来骑了。
顾晓寒见他不说话，以为他不愿意。
她眼里的光芒黯淡了一点。
“不方便吗？”
她问。
“没关系，我就随便说说。”
她想把头盔重新戴上。
“方便。”
许逸忽然开口。
他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种他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纵容。
“你上来。”
他说。
顾晓寒眼睛又亮了起来，带着一丝惊喜。
她把头盔放在一边，走到车头。
“怎么弄？”
她问，语气里有一点点紧张。
许逸下了车，把车扶稳。
“你先坐上来。”
他指导她。
顾晓寒跨上车，坐到了驾驶座的位置。
她的腿够不到地。
许逸站在一旁，扶着车身，让她保持平衡。
他递给她头盔。
“戴好。”
顾晓寒戴好头盔。
许逸绕到后座，坐了上去。
他坐在她身后，身体离她很近。
能感觉到她因为紧张而微微僵硬的身体。
“脚放上来。”
许逸说。
他帮她找到脚踏的位置。
“慢点，别急。”
他能感觉到她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给自己打气。
“我……我开始了？”
顾晓寒问。
“嗯。”
许逸应了一声。
他伸出手，下意识地环住了她的腰。
这个姿势，和刚才完全颠倒了过来。
他的下巴抵在她的肩膀附近。
能闻到她发丝的清香。
顾晓寒发动了引擎。
轰鸣声响起。
她小心翼翼地松开离合，拧动油门。
机车缓慢地向前移动。
速度很慢，比许逸骑的时候慢得多。
顾晓寒的身体有些摇晃。
许逸的手臂环得更紧了一些，帮她稳定车身。
“放松点。”
他在她耳边说。
顾晓寒似乎听进去了，身体没那么僵硬了。
她慢慢地提速。
速度依然不快，但比刚才稳了很多。
风在耳边掠过。
许逸看着前面。
顾晓寒骑得很认真。
她的背挺得笔直。
许逸能感觉到她身体传递过来的，那种小心翼翼又带着点兴奋的情绪。
他的脸颊贴着她的后背。
她的体温隔着衣物传过来。
这种感觉很新鲜，也很……奇妙。
他坐在后座，抱着她，看着她骑着他的机车。
一切都显得那么平和而安静。
就在这时。
一滴冰凉的东西落在了许逸的脸上。
紧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
他抬起头，看向天空。
乌云不知道什么时候聚集了起来。
雨滴开始落下。
“下雨了！”
顾晓寒喊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慌乱。
雨势瞬间变大。
密集的雨点打在头盔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路面很快湿滑起来。
“靠边停车！”
许逸喊道。
顾晓寒试图减速，但手忙脚乱之下，车身有些不稳。
许逸环着她的手臂收紧，稳住车身。
“没事，慢点。”
他引导她。
顾晓寒努力控制着车把，慢慢将车停在了路边。
雨水打在身上。
他们坐在车上，任由雨水冲刷。
顾晓寒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我们快回去。”
许逸说。
他没有提换位置的事情。
顾晓寒点了点头，重新发动了机车。
雨夜里，能见度很低。
路灯的光线在雨水中晕开，模糊不清。
顾晓寒骑得很慢，非常小心。
她紧紧地抓着车把，眼睛盯着前方的路。
许逸坐在她身后，抱着她。
雨水顺着头盔流下来，打湿了他们的衣服。
冰凉的感觉渗透到骨子里。
但许逸的心里，却有一种奇怪的平静。
他抱着她，感受着她身体的温度，听着雨声，看着雨夜里的城市。
一切都变得朦胧而模糊。
只有他们两个人，在这雨幕中，向前移动。
没有交谈，只有雨声和引擎声。
顾晓寒的背部紧贴着他。
他能感觉到她的紧张，也能感觉到她那种不服输的坚持。
她没有停下来，没有要求换回位置。
她自己骑着，在这雨夜里，带着他回家。
雨水模糊了视线，也模糊了思绪。
时间仿佛慢了下来。
终于，他们回到了小区。
地下车库里，干燥而温暖。
引擎熄火的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响亮。
顾晓寒摘下头盔，大口喘着气。
她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上。
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别的什么。
许逸也摘下头盔。
他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
“没事吧？”许逸问。
顾晓寒摇了摇头。
“没事。”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但眼神很亮。
“我……我骑回来了。”
她说。
嘴角带着一丝藏不住的得意。
许逸笑了。
他伸出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
“嗯。”
“你骑回来了。”
雨水顺着他的指尖滑落。
他们下了车。
衣服湿透了，紧紧地贴在身上。
顾晓寒看着自己湿淋淋的衣服，又看了看许逸。
两个人都是一副落汤鸡的样子。
她忽然笑了起来。
笑声在空旷的车库里回荡。
许逸也被她逗笑了。
他觉得，这大概是他骑机车以来，最特别的一次经历了。
没有速度与激情，只有雨水和……一个坐在他身前，带着他回家的女人。
他们慢慢走向电梯。
脚步声在地面上留下湿漉漉的痕迹。
电梯门打开。
他们走了进去。
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衣服湿透后冰凉的感觉，和彼此身上散发出的淡淡热气交织在一起。
气氛有些沉默。
但这种沉默，并不让人觉得尴尬。
电梯上升。
数字在跳跃。
顾晓寒偏过头，看了许逸一眼。
她的眼神在电梯顶部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明亮。
带着一丝探究，一丝好奇，还有一丝……她自己可能都没有意识到的温柔。
许逸也看着她。
他的目光落在她湿漉漉的头发上，落在她微微泛红的鼻尖上。
他忽然觉得，这个雨夜，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