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
又是门锁轻响。
许逸下意识地抬头。
然后，他手里的手机，啪嗒一声，掉在了柔软的地毯上，屏幕朝下，生死未卜。
他的瞳孔，在看清门口那人影的瞬间，放大到了极限。
大脑，则经历了一场突如其来的宇宙大爆炸。
站在房门口的，是顾晓寒。
也不是顾晓寒。
或者说，是换了一种存在形态的顾晓寒。
她身上穿着一套异常华丽，并且许逸无比熟悉的骑士裙甲。
银白与湛蓝交织的裙摆，在客厅不算明亮的灯光下，泛着柔和却不容忽视的光泽。
胸前的甲胄紧贴着她玲珑的曲线，勾勒出平日里被宽大校服或休闲装掩盖的惊人轮廓。
手中，竟然还握着一把闪烁着寒光的“誓约胜利之剑”。
那剑身，许逸一眼就认出来，是他曾经在某个昂贵手办店里流着口水看了半小时的同款道具，做工精良到令人发指。
最重要的是，她那头乌黑的长发，此刻被盘成了和那位亚瑟王一模一样的发髻，几缕金色的发丝垂在耳边，神圣而高洁。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依旧是那副清清冷冷的模样。
是Saber。
是Fate系列里，他最喜欢的那个Saber。
活的。
会动的。
站在他家客厅的。
由他那个平日里只看书、写论文、偶尔用“死亡凝视”关爱他的学姐，扮演的Saber。
这比在漫展上被学姐盯着看coser还要刺激一百倍。
不，一万倍！
“你……”
许逸的喉咙里发出了一个字。
他想问“你这身衣服是哪里来的”，但这个问题在眼下的冲击力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顾晓寒，不，Saber·顾，平静地看着他。
那眼神，不再是白天那种带着探究和审视的“死亡凝视”。
而是一种……真正的，属于骑士王的，平静中带着威严的注视。
仿佛在说：“汝，就是我的master吗？”
许逸的腿有点软。
“那个……”
顾晓寒终于开口了，声音依旧是她自己的，清冷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什么？
许逸分辨不出来。
他的cpU已经过载，开始冒烟了。
“嗯？”
许逸努力让自己发出一个正常的回应。
“刚买的。”
顾晓寒指了指她房间的方向。
许逸：“……”
“你……你穿这个……是……”
他试图组织语言，但舌头打了好几个结。
顾晓寒微微歪了歪头，这个动作配上Saber的装扮，竟然有种奇异的反差萌。
“你喜欢吗？”她问。
“喜欢！”
许逸下意识地回答，声音比刚才大了不少，甚至有点破音。
“嗯。”
顾晓寒轻轻应了一声。
她提着那把看起来就很重的剑，缓步走到客厅中央。
许逸的目光，完全无法从她身上移开。
白天的那些coser，虽然也很惊艳，但和眼前的顾晓寒比起来，似乎都少了点什么。
是灵魂吗？
还是因为，眼前这个Saber，是他所熟悉的，却又完全陌生的顾晓寒？
“所以，”顾晓寒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他，剑尖斜指地面，姿势标准得可以直接上杂志封面，“我这样，合格吗？”
她的眼神里，似乎有一丝极淡的期待。
许逸的心脏猛地一跳。
合格？
这何止是合格！
这是超神了好吗！
如果她这身装扮出现在白天的漫展，绝对是全场最靓的崽，没有之一！
“合……合格！太合格了！”
许逸几乎是吼出来的。
他感觉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烫。
是因为激动，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他说不清楚。
顾晓寒似乎对他的反应还算满意。
她唇角极轻微地向上扬了一下，那弧度小到几乎看不见，但许逸捕捉到了。
那是……微笑？
学姐笑了？
穿着Saber的cos服，对他笑了？
许逸觉得今天可能是他的幸运日，各种意义上的。
“道具，是你之前说很想要的那个牌子。”
顾晓寒又补充了一句，声音依旧平淡。
许逸再次愣住。
他之前……什么时候说过？
哦，对了。
他看着顾晓寒，看着她身上那套精美的铠甲，看着她手中那把“誓约胜利之剑”，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这算什么？
学姐的特殊关怀？
还是学姐的另一种“观察”方式？
“你……”
许逸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学姐，你……”
“还好。”她说。
“只是觉得，你很喜欢。”
许逸：“……”
只是因为，他很喜欢？
所以她就……
原来，学姐的关注点，真的从来都不是那些coser
而是他。
以及，他喜欢的东西。
许逸的眼眶有点湿润。
他连忙低下头，假装去捡掉在地上的手机。
“那……那个……”
他捡起手机，屏幕没碎，万幸。
他清了清嗓子，鼓起生平最大的勇气，抬起头，看着顾晓寒。
“学姐，下次漫展，我们……我们一起cos去，怎么样？”
他在说什么胡话！
让学姐陪他一起cos？
他是不是疯了？
他是不是嫌今天的刺激还不够多？
他已经可以预见到学姐用Saber的眼神看着他，然后冷冷地说：“你在想p吃。”
空气再次安静下来。
许逸甚至能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
顾晓寒静静地看着他，银蓝色的铠甲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她的眼神，深邃得像一片星空，让许逸完全看不透她在想什么。
漫长的几秒钟后。
“可以。”
顾晓寒轻轻吐出两个字。
许逸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什……什么？”
“我说，可以。”
顾晓寒重复了一遍，语气依旧平静，但许逸似乎从那平静中，听出了一丝……纵容？
“你想cos什么？”
她甚至还追问了一句。
许逸的大脑彻底当机了。
幸福来得太突然，就像龙卷风。
他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一起cos？
学姐同意了？
他不是在做梦吧？
他偷偷掐了自己大腿一下。
嘶——疼！
是真的！
“我……我还没想好！”
许逸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
“不过……不过学姐你cos Saber这么好看，出别的也好看！”
“或者……或者我们出个组合也行！”
他越说越兴奋，完全没注意到顾晓寒的眼神变得有些微妙。
“嗯。”
顾晓寒只是淡淡应了一声，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
“这身，穿着有点不方便。”
她说。
许逸这才反应过来。
是啊，这样穿着肯定不舒服。
学姐她……是为了什么，才特意穿上，还站了这么久？
“啊，对对对！学姐你快换下来吧！”
许逸连忙说道。
“我去给你倒杯水！”
他有些手忙脚乱地冲向厨房。
等他端着水杯出来的时候，顾晓寒已经回了房间。
几分钟后，顾晓寒换回了她平日常穿的居家服，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谢谢。”
她接过水杯，小口喝着。
许逸看着她，忽然觉得，无论是穿着Saber铠甲的学姐，还是穿着居家服的学姐，都有一种独特的魅力。
“学姐……”
他有很多话想问。
“嗯？”
顾晓寒抬眸看他。
灯光下，她的睫毛很长，投下一小片阴影。
“今天……谢谢你。”
许逸最终只说出了这句话。
谢谢你陪我去漫展。
谢谢你穿上Saber的cos服。
谢谢你，愿意和我一起……进入那个我喜欢的世界。
顾晓寒微微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他会这么说。
“不用。”
她放下水杯。
“早点休息吧，很晚了。”
“嗯，学姐晚安。”
“晚安。”
顾晓寒转身回了房间。
许逸在沙发上坐了很久。
他拿起手机，翻看着白天拍的照片。
那些琳琅满目的周边，那些精彩绝伦的coser，都变得有些模糊。
脑海中，反复出现的，是顾晓寒穿着Saber铠甲，静静站在灯下的身影。
以及那句轻轻的“可以”。
他傻笑起来。
夜，更深了。
出租屋里，一片寂静。
但许逸知道，有些东西，已经悄然改变。
梦里，他好像真的和Saber·顾一起，在漫展上并肩作战，所向披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