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梗眼巴巴地盯着何家窗台的腌肉盆,嘴角口水都快滴下来了,扭头对秦淮茹说:“妈,你当初要是嫁给傻叔多好,那我就能天天吃肉了!”
贾东旭正往桌上摆醋碟,听见这话手猛地一抖,醋液溅在桌沿。
他本就瞧不惯何雨柱跟秦淮茹眉来眼去,此刻脸涨得发紫,冲过去一巴掌扇在棒梗脸上:“小兔崽子懂个屁!再敢胡说八道,老子把你扔北大荒喝西北风去!”
“哇——”棒梗捂着脸嚎啕大哭,哭声惊醒了襁褓里的小当,她也跟着扯开嗓子啼哭起来。
秦淮茹慌忙搂住儿子,见他脸上本就被胖虎抓出的血痕又渗出血丝,眼眶顿时泛红:“棒梗才几岁?你下这么重的手!他懂什么?”
贾张氏趿拉着鞋从里屋冲出来,一看大孙子满脸泪痕,立刻拍着大腿数落:“东旭你个混小子!亲儿子也能下狠手?自己没能耐让孩子吃口饱肉,倒跟孩子耍威风!”
“妈!你咋也跟着瞎搅和!”贾东旭急得直跺脚,“傻柱那小子就没安好心……他惦记秦淮茹不是一天两天了,棒梗这小兔崽子说这话我能不气吗!”
“放你娘的屁!”贾张氏抄起笤帚疙瘩就往儿子背上招呼,“人家傻柱隔三差五给咱家送菜送粮,你呢?连孩子想吃口肉都挣不来,还有脸打儿子!”
贾东旭哭笑不得地躲到桌子后头,揉着后腰喊:“妈,我‘娘’不就是你嘛,你咋把自己给骂进去了?”
贾张氏瞪圆了眼:“少跟我咬文嚼字!老娘乐意骂谁骂谁——再敢动我大孙子一根手指头,看我怎么收拾你!”
秦淮茹抱着棒梗躲在炕上抹眼泪,棒梗抽抽搭搭地扒着她衣襟:“妈,我再也不说了……我、我就想尝口牛肉……”
里屋传来小当撕心裂肺的哭声,贾东旭看着乱成一团的屋子,气得踢翻了脚边的马扎。
窗外飘来何雨柱家的欢声笑语,混着炖肉的香气,刺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都别嚎了!”贾东旭抓起桌上的粗瓷盆砸在地上,饺子滚了一地,“明天都给我饿肚子!谁也别吃!”
棒梗吓得缩到墙角浑身发抖,秦淮茹咬着唇蹲下身捡拾地上的饺子,眼泪大颗大颗砸在青砖上。
贾张氏真的怒了,抄起门后擀面杖就往儿子背上狠揍,震得门框上的玉米穗直晃荡:“家里好不容易吃顿白面饺子,你敢这么糟蹋?!”
贾东旭抱着头满屋子躲,被揍得嗷嗷直叫:“妈!妈我错了!别打了别打了……”
“错个屁!”贾张氏追得他撞翻了煤球筐,“你爹死得早,我含辛茹苦把你拉扯大,就学会跟老婆孩子耍横?!”
擀面杖“啪”地砸在八仙桌上,惊飞了窗台上的麻雀。
秦淮茹捧着脏饺子的手直哆嗦,棒梗哇地哭出声,贾东旭瞅着满地狼藉,被贾张氏揍得抱头缩在墙根,哭丧着脸喊:“妈我错了!再也不砸盆了!您别打了行不!”
“作孽啊!”贾张氏扔了擀面杖去夺煤渣,气得手直颤,“你跟你爹一个德行,没本事还脾气大……”
秦淮茹望着破盆里沾了灰的饺子,眼泪滴进衣襟,忙不迭用袖口擦了把脸,扭头哄缩在墙角的棒梗:“别哭了儿子,等下妈……妈豁出面子也去给你讨两块牛肉。”
夜色里,四合院的喧嚣声此起彼伏。何雨柱吃完饭倚在家门口,听着隔壁贾家的吵闹声,摇头笑了笑。
于莉从他身边走过,轻声说:“别看热闹了,棒梗这孩子瞧着怪可怜的。”
“棒梗可怜?”何雨柱挑眉,“棒梗这小子就是个白眼狼,贾东旭那脾气,早晚得被这不省心的儿子气出病来。再说……”
他晃了晃手里的香烟,盯着蹲在墙根扒拉饭盆的棒梗,忽然嗤笑一声,“这小子馋肉馋得眼睛发绿是真,可这年头谁不馋?
你瞅阎解成、阎解放小时候,饿得啃树皮都知道去野地里挖野菜给家里填肚子,哪像他,只会躲在他妈背后当寄生虫!”
雨水蹦跳着从屋里钻出来,一把拽住于莉的手腕直晃悠:“嫂子嫂子!赶紧换件干净衣裳,咱这就去百货大楼买花布!”
说着又扭头冲何雨柱喊,“哥,咱爹可说了,今儿你负责刷锅洗碗擦灶台,少偷懒啊!”
何大清端着旱烟袋从西屋出来,吧嗒两口烟帮子帮腔:“听见没?赶紧麻溜收拾,别等她俩回来瞅见厨房跟猪圈似的。”
何雨柱正啃着个番茄,闻言差点噎着:“合着你们姑嫂俩逛大街,扔我一人在家当牛做马?”
雨水冲他吐舌头:“谁让你编排咱爹的?这叫现世报,活该!”
“去去去!”何雨柱抄起饭勺作势要打,“忘了是谁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喂养大的?”
雨水不干了,一跺脚对何大清嚷道:“爹!你看哥说得多难听!”
何大清慢悠悠敲了敲烟袋锅:“少贫嘴,赶紧拾掇。等会儿把煤炉封严实了,别回头漏了煤气。”
“知道啦!”何雨柱踢了踢脚边的水盆,“赶紧带嫂子去挑衣服,拣好看的买,别舍不得花钱。穿得破衣烂衫的,明天让亲戚瞅见了,还以为咱老何家寒碜呢。”
于莉被雨水拽得直笑,临出门前回头叮嘱:“灶台上有绿豆汤,热了就喝,别舍不得。”
雨水晃了晃手里的帆布包:“哥在家好好干!等会儿给你带冰棍回来!”
何雨柱故意耷拉下脸,拖长语调装委屈:“我要奶油的——不带奶油的可不吃啊!”
“行——吧——”雨水拉长声儿翻白眼,挽着于莉胳膊往院门走,银铃似的笑声飘进来,“给你买三根!让你抱着冰棍桶哭鼻子!”
何雨柱望着两人欢快离去的背影,又瞅了瞅案板上堆成小山的碗筷,无奈地摇了摇头。
夕阳透过窗棂照在油腻的灶台上,他哼着《智取威虎山》选段系紧围裙,铁勺刮过瓷盆的声响混着院外自行车铃铛声,倒比戏台上的锣鼓还热闹。
“奶油冰棍……”他用袖口蹭了蹭汗津津的额头,忽然咧嘴笑出褶子,“等会儿得雨水带回来,棒梗那小子瞅见又得哭嚎了。”
何雨柱正猫着腰用秫秸秆扎的炊帚狠劲搓灶台上的油垢,干燥的秸秆在粗瓷灶面上刮出刺啦刺啦的响。
忽听得身后传来轻手轻脚的脚步声,抬头一瞅,只见何大清缩着脖子溜进来,先扒着门框往院子里探了探脑袋。
见院里没人注意这边,这才佝着背蹭到何雨柱身边,烟袋锅子轻轻戳了戳他的后腰。
“柱子,明儿你大姨子要来家里串门。”何大清嗓子眼里跟塞了团棉花似的,声音闷得发虚,浑浊的眼珠子往堂屋方向转了转。
“今晚就别可劲儿折腾于莉了,省点力气——”他干巴巴地清了清嗓子,烟袋杆儿又往儿子腰眼上戳了戳,“养好精神头明儿在你大姨子身上使唤。”
何雨柱手里的炊帚顿了顿,抬眼瞅了瞅何大清那皱巴巴的脸,喉结动了动想说点啥,最后只扯了扯嘴角,有点无语地说道:“晓得了老爷子,我心里有数。”
“你有屁个数,”何大清撇了撇嘴,浑浊的眼珠在儿子眼下的青黑上转了两圈,“哪天早上不是顶个黑眼圈起来的,跟让驴踢了似的。不过……这点随我。”
说完背着手晃悠悠往屋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