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条斯理地走到了戴警官面前的位置坐下，看着眼前这位似乎对自家弟弟颇有成见的警察，轻声说道：“这次的事情跟我弟弟没关系，我们是有重要事情想请您帮忙查一个人。”
黄行意站在不远处，仔细观察眼前的戴警官。
只见他五官方正，眉眼间透着一种刻板却也可靠的正直气质。
看起来年纪应该跟父亲陈国维差不多，也许是经历过岁月沉淀的人才会有这样的稳重气质吧。
不知为什么，这一瞬间她心里竟生出了几分好奇和兴趣。
微微撅起小嘴，轻轻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黄行意悄声对着身边坐着还在发傻笑的陈云悠问道：“哎，话说你是怎么回事呀？为什么那位戴警官一见到你就吓一大跳，像看到什么洪水猛兽一样躲得那么远呢？”
“嗨，还不是小时候调皮惹的祸呗。”
陈云悠摆了摆手，一脸无所谓地撇了撇嘴说道。
“你说老爷子是不是太记仇了点啊？我都长大那么多年了，他居然还对我耿耿于怀，看见我就跟躲避瘟神似的，真是个小肚鸡肠的老头儿。”
“……你到底干了啥天打雷劈的事，才让他看到你就逃得比兔子还快？”
黄行意语气带着一点调侃的味道，一边说一边忍不住挑眉看着眼前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大男孩，心里却有些怀疑——这么一个看上去阳光俊朗的人，怎么会把一个警察吓得连正眼都不敢对视？
她说完后，自己也觉得这话有点不太妥当。
准确来说，用“逃”这个词其实并不太贴切。
戴警官不是逃跑，而是像被惊吓到一样，一见陈云悠走近就脸色煞白、拔腿走人，那反应夸张得好像是遇见了什么恐怖的存在一般。
啧啧，应该形容为吓得他拔腿就跑更合适一些吧。
这样说起来，听起来才比较顺耳。
“这事儿说来有点复杂。”
面对这个问题，陈云悠挠了挠头发，神情中夹杂着一点点尴尬和一丝不好意思的坏笑。
然后他开口说道，“我那时候才十几岁，正是年轻气盛、不知天高地厚的时候。整天在外面晃荡，不好好上学也就算了，还动不动就跟人打架斗殴，三天一小闹、五天一大乱。”
接着他又顿了顿继续补充道：“每次犯事被抓到之后，父母也没办法了，干脆就把人直接把人送进去，希望我能长长记性。”
他的语气虽然轻松。
但从他说话时的表情来看，当年这些经历显然没少让老师和家长操心。
“当时的接访人员几乎全是戴警官，久而久之他就成了我最熟悉不过的‘老朋友’。”
他笑着说着这句带有讽刺意味的话。
一听这话，站在一旁本来只是随便听着的黄行意不禁扭头看了看旁边不远处正在跟陈知遥交谈的戴警官。
只见那人神情严肃、举止端正，在她脑海中迅速拼凑出了一位经验丰富的人民警察形象。
但一转头再看向眼前这位笑得一脸欠揍模样的陈云悠时，顿时又觉得画面有点不搭。
她忍不住再次把视线拉回到陈云悠身上，一边眯着眼看他一边追问：“那后来呢？你怎么把他整怕的？”
此时旁边的岳亮也正好路过，原本只是一边走路一边敷衍地听着两人闲聊，可一听故事涉及到戴警官，便瞬间来了兴趣。
他立即停下脚步，索性站到了两人中间，一边摆手示意周围其他人别打扰他们八卦谈话，一边好奇地插嘴问了一句：“对呀对呀，后来你还干啥了？不会是你小时候就开始给人使绊子吧？”
“咳咳！”
为了增加气氛，陈云悠轻轻清了清嗓子，一副准备开启回忆杀的模样，“后来啊……我就渐渐成为了那儿的‘常客’。”
“每一次进局子里‘接受教育’之前，都会想办法找个机会去戴叔叔办公室溜一圈。趁着他不在屋里时赶紧开工。”
他说着露出一个狡黠的坏笑，“比如在水杯里偷偷倒点胶水啦，往椅子上粘点强力双面胶，有时候还悄悄在他抽屉里塞个死老鼠——嗯，这些东西呢，算是日常操作。”
黄行意听完愣住了几秒，嘴角扯了个微妙的笑容。
“你这也太……损了吧？”
她说着一边摇头感叹这招数还挺缺德，但她还是不太满足，总觉得这点小事不可能让人怕成那样，“……那你是不是后来还做了啥更大的坏事？”
“嘿嘿，重点来了！”
这时候陈云悠的眼睛突然亮了亮，语气也不自觉压低了一分。
他先朝不远处正在说话的戴警官瞄了一眼，确认对方暂时没有注意这边的情况后，才神秘兮兮地把脑袋朝黄行意与岳亮凑近，轻声说道：
“我发现，戴叔叔特别、特别……讨厌红色！而且他还晕血——只要一见到红颜色或者带血腥味的东西，整个人就会开始发抖，额头直冒冷汗。”
“那我可不就得好好利用这一点喽～”陈云悠一边说着，脸上露出了几分得意洋洋的神色，“我就特意穿着一件大红色的衬衫，在单位上到处晃荡，走来走去。”
他说着还不忘耸了耸肩，“我去所里的时候，可不是为了办正事去的——不是故意偷偷地在他座位的椅子上涂满红墨水，就是偷偷在他的办公桌表面用红色颜料留下一个手指出印，偶尔还会在他的书本里夹上一张留有红色印痕的手纸，嘿嘿……”
毕竟当时陈云悠还只是十六七岁的年纪，顶多算是个刚踏入青春期的大孩子而已，模样看起来还是个小学生般的小少年。
那时候他虽调皮捣蛋、手段刁钻，但因为人小脸嫩、又没有恶意伤人的实质行为，所以大家也不敢把他怎样。
“最后啊——这番恶作剧硬生生地把戴警官整出心理后遗症来了。”
陈云悠忍不住笑出声来，“一看到我出现，他就开始脸色发白、腿都直打颤，紧张得不行。”
“陈云悠，云哥，小叔叔……”
黄行意一脸忍俊不禁又佩服到极致的表情，重重拍了一下陈云悠的肩膀，“你这事儿干得太够劲儿了！真够狠的！”
她眼神闪亮亮的，明显是被吓到了也佩服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