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嘀嘀——喇叭声响个不停,交通就这样堵上了。
九头身望着前方堵得严严实实的道路说:“松哥,看来咱们短时间内是过不去了。”
陈松说:“那就别过去了,把车停远点,待会儿好出去。我先进去瞧瞧情况。”话音未落,他便下了车,朝着八申庵的地盘走去。
还没走几步,眼尖的小弟就发现了他,连忙迎了上来,冻得通红的脸上满是谄媚的笑容:“松哥,你来了。八申老大让我在这儿等你,我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错过了你。”
他边说边用手指了指被大浦嘿的人围住的几个场子,“游戏厅、KtV、电影院都有他们的人影,不过最多的还是在酒楼,大浦嘿的人就坐在那里,什么也不干,不管你怎么骂怎么吼,他们都跟没听见一样,死活不肯走。”
陈松抬头一看,门口挤满了看热闹的人,连忙问八申庵和大浦嘿在哪儿,让他带自己过去。小弟赶紧指了指旁边的君莫停酒楼。
陈松快步走进酒楼,一眼就看到楼下坐满了七八十个人,每张桌子都挤得满满的,他们手里什么也没拿。八申庵带着兄弟们站在对面,冷冷地盯着那些人。大浦嘿坐在左手边第二张桌子旁,身边围着得力助手和几个能打的亲信,看来对自己的安全很上心。
“松哥来了!”小弟喊了一声,上百号人都看了过来。八申庵冷峻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些,从墙边站直身子,朝陈松走来。
“松哥!”其他人也跟着喊,脸上满是激动、高兴,以及对大浦嘿的不满。
陈松笑着点头,八申庵走到他面前,斜眼瞥了瞥大浦嘿说:“就是这样,他们让每人只点一杯一块钱的白开水,明显是来挑事的。”
陈松明白八申庵的难处,知道大浦嘿就是看准了这个才敢嚣张,于是他对八申庵说:“别急,这事我来摆平,你做得没错。”
他迈步走向大浦嘿,八申庵和其他兄弟紧跟其后。大浦嘿掏了掏耳朵,指尖沾满了黄色的耳垢,竟然朝着陈松吹了过去。
八申庵怒火中烧,猛地冲上前,“啪”地给了他一巴掌,“你找死呢!信不信我让你屁股开花?”
两边的小弟也开始对骂起来,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整个酒楼里充斥着各种不堪入耳的叫骂声。
陈松举起手,示意八申庵别出声,八申庵立刻闭上了嘴,他这边的小弟也都安静了下来。
大浦嘿看得有些惊讶,他早就听说陈松手腕强硬,手下的人都对他服服帖帖,但没想到这么给力。一个手势就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简直跟君队一样。
大浦嘿并不害怕,他和陈松是一条船上的人,除非陈松真想跟联胜决裂,否则不会动他。只要他老实点不惹事,陈松也只能吃个哑巴亏。
他一双眼睛冷冷地盯着陈松,今天带着兄弟们浩浩荡荡地来,就是为了报复上次选话事人时的恩怨。
要不是他搅焗,现在他早就成了新的话事人,掌控着香江一流的社团联胜了!不报这个仇,他就改名叫嘿大浦!妈的!
大浦嘿眼里满是怒火,可脸上的笑容却十分僵硬,“皇蒂松,你该谢谢我,这么忙还带着兄弟们来给你捧场。”
陈松微微一笑,反驳道,“捧什么场!你打的什么主意,用脚指头都能想出来。直接告诉你,你这一套对我没用。大不了我也派人去你地盘捣乱。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舒坦。”
他说完从口袋里掏出烟,八申庵眼疾手快,立刻拿出打火机给他点上。
陈松抽了一口烟,咧嘴一笑,说道,“咱们就来个鱼死网破吧,我关门歇业一两个月,有微丝那边帮忙周转,你能吗?实在不行,我把影视公司的大明星都卖了,刘德桦、张学友随便卖卖也值一两千万吧……我还能继续撑下去,你能吗?”
大浦嘿心里一震,他确实做不到,他没陈松那么多钱,也没什么影视公司可以卖,但他在道上混,图的就是一口气!不争馒头争口气!他不信自己的小船转不了弯,陈松那艘大船就能轻松掉头!
他冷笑一声,“你威胁谁呢,皇蒂松,你以为你是谁!你这么厉害怎么不上天!想跟我斗是吧,行!你来吧,我要是退一步,就跟你姓!”
陈松也不觉得这几句话能吓倒大浦嘿,又抽了一口烟,说,“好,那我等你跟我姓,待会儿你别跑。”
话还没说完呢,外面突然响起了刺耳的警车声,大浦嘿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他瞪着陈松说:“你叫差佬来了?这是我们内部的事情!”
陈松耸了耸肩,带着点玩笑的口吻说:“家丑嘛,当然不能外扬,当然得请代表公平正义的人来解决了。”
大浦嘿冷哼一声,“差佬来了又能怎样?我又没犯事,你们铜锣湾的酒店还不让人待了?”
话音刚落,门就被推开了,李锋穿着驼色大衣,里面搭着嘿色衣服,脖子上挂着铜锣湾高级督察的牌子。他身后跟着十几个全副武装的差佬,每人手里都端着枪。一进门就大声喊:“我们接到举报,说这里有人闹事,谁是负责人?出来说话!”
陈松假装不认识李锋,走出来说:“我是负责人,是我报的警。我这正做着生意呢,大浦嘿带着人站在我酒楼门口,喝了杯水就赖了五六个小时,把想进来的客人都吓跑了,预订餐食的也不敢来了。”
“又是你陈松,大过年的都不让人省心。”李锋瞄了他一眼,又转向大浦嘿,“他说的是真的吗?”
大浦嘿冷笑了一下回应:“差佬先生,我们只是来支持的,你们怎么能这样呢?行,再点个菜,总能吃饭吧!”
李锋可不吃这一套,差佬就像是猫,混混就像是老鼠。有乾就有理,真刀真枪干就完了!
他一巴掌拍在染着绿毛的东莞仔头上,“你怎么把头发染成绿色了?是不是被戴绿帽子了?”
东莞仔猛地站了起来,眼睛瞪得圆圆的,恶狠狠地盯着李锋。
李锋又一巴掌甩了过去,“不服气?有本事你也去当差佬,做我的手下!”
他身后的差佬们立刻把嘿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东莞仔。
东莞仔咬紧牙关坐了下去,李锋又走过去,啪地一下拍了另一个混混的头,那混混连动都不敢动,只是可怜巴巴地看着李锋。
李锋环顾四周,大声骂道:“以为叫你们来这里是享福的?是叫你们来挨打的!我外面还有四五十个人呢,给你们个选择的机会,剩下的假期是想在拘留所过,还是想在家里过,你们老大自己看着办吧。”
他说完,走到脸色难看的大浦嘿面前,弯下腰小声说:“大浦嘿哥,你是继续坐着喝茶呢,还是结账走人?”
要是马仔们被抓了,对大浦嘿来说可就亏大了。不仅没让陈松吃亏,还让自己的地盘空了。万一对手趁机来抢地盘,剩下的人哪里挡得住。想到这里,大浦嘿深吸一口气,狠狠地看了抽烟的陈松一眼,又看了看严肃的李锋,最后对东莞仔说:“结账,走人。”
东莞仔站起来朝收银台走去,大浦嘿喊了一声让兄弟们都跟着一起回去,这一嗓子让那些小混混们都站了起来。
输了比赛不代表输了人格,大浦嘿在离开时仍旧趾高气扬地对陈松说:“咱们走着瞧,这事没完,总有一天你得跪在我面前叫我爷爷。”
陈松耸了耸肩,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中午大d已经放过狠话了,现在大浦嘿又来这一套,这俩人还真是棋逢对手,连威胁的话都如出一辙。
透过窗户,陈松看见大浦嘿带着东莞仔等几个心腹坐上了一辆炫酷的嘿色宝马,而那些小喽啰们,有的挤在五菱面包里,有的坐在桑塔纳中……还有些来得晚了没挤上车,只能垂头丧气地跟在后面走,最后还得换乘两次公交车才能到地盘。
陈松在心里暗暗嘀咕,这也太抠门了吧,连租车的钱都舍不得花?
守场子的八申庵的手下通过对讲机汇报情况,说人都撤走了,但耽误了好几个小时,今天的工作指标肯定泡汤了。
八申庵却说事情解决了就好,业绩的事明天再说。
陈松听了笑了笑,对八申庵的处理方式颇为满意,恩威并施,这才是领导的手段。接着他邀请李锋和他的朋友们去饭店吃饭。
话刚出口他突然觉得不妥,人多嘴杂,李锋的身份不能暴露。
于是他给八申庵使了个眼色,八申庵去收银台拿了一沓厚厚的钱,借着送李锋出门的机会,把钱塞给了李锋。
李锋“哦”了一声想要推辞,陈松假装生气地说:“假期还麻烦大家跑一趟,真是过意不去。这点钱不多,就是请大家吃顿烧烤。”
李锋说:“咱俩什么关系,这点小事别提了,我请客就行。”陈松说:“你请的是你请的,我请的是我请的。”
李锋心想陈松真会做人,就收下了钱。转身带着大家去吃吃喝喝,路上买的东西还是陈松付的钱。
他一边留意手下们的反应,见没人表现异常,便微微一笑。在这个年头,清廉可不是什么褒义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