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沈挽和谢景御用晚膳,那边含元殿,皇上胃口欠佳,勉强吃了半碗饭就歇了碗筷。
看着龙案上堆着的奏折,他捂着胸口走过去,拿起一本翻看起来。
看了一本,又拿起一本。
安公公问道,“靖北王世子处理的可还合皇上心意?”
“不错。”
“明日继续。”
安公公,“……”
想到某位爷批阅奏折批的想死的神情,安公公不厚道的笑了。
太后和宋皇后早两年就希望成王能帮皇上分担朝政,但皇上没让。
皇上登基十八年,奏折早看腻了,如今有了可信任之人,皇上总算是能借着红疹和内伤偷几日懒了。
不过谢景御也不是什么奏折都批,几本重要的,他不敢擅拿主意就放在了一边,把自己想法写上,剩下的等皇上自己批阅。
皇上把那幅画又拿了出来,画中人朦胧,但在他心里一如二十年前般清晰。
找到心心念念的女儿了,他高兴,可儿子下落不明,蔺清音更是已经亡故十五年了,皇上眼底发酸。
皇上心底清楚,从先皇赐婚那一刻起,他和蔺清音这一生就再没可能在一起了,哪怕他贵为皇上,也不能枉顾人伦,若非蔺清音被人下药,他们不会迈出了那一步。
过去的十六年,他虽然见不到她,甚是思念,但想到她能在宫外过自己想要的闲云野鹤的生活,又为她高兴。
结果呢?
逃离晋王府,等着她的是颠沛流离,是刺杀。
当年是谁给她下的药?
又是谁在对她痛下杀手?!
皇上想查清这些事,可偏偏“晋王妃”十六年前就已经葬身火海,和晋王一同葬入皇陵中了,连查都不能正大光明的查。
这边皇上对着画像,不能释怀,那边宋皇后坐在凤椅上,心绪不宁。
自那个怀疑涌上心头后,宋皇后是吃不下睡不着,寝食难安。
她必须要把这事弄清楚不可!
“明日让武城侯世子夫人进宫一趟。”
第二天,宋皇后去探望皇上,却被拦在了殿外,没能看到皇上的面儿。
回凤仪宫的路上,宫女道,“昨儿定国公出宫后,又怒气冲冲进宫找皇上,当时伺候的宫人都退出殿外了,定国公走后,靖北王世子出宫,又被皇上叫回去,在含元殿待到傍晚才出宫……”
宋皇后脚步停下。
定国公怎么敢怒气冲冲去找皇上,皇上又有什么事需要靖北王世子在含元殿待到傍晚?
宋皇后揣着一肚子疑惑回凤仪宫,沈妩不知道宋皇后找她何事,不敢让宋皇后久等,早早就进宫了。
屏退下宫人,宋皇后问道,“靖北王世子妃身上有没有什么胎记?”
沈妩,“……???”
沈妩觉得奇怪,“皇后娘娘为何这么问?”
宋皇后面色一沉,“本宫需要向你解释?”
沈妩连忙跪下认错。
宋皇后不耐烦道,“到底有没有?”
沈妩摇头。
宋皇后皱眉,“没有?”
难不成是她多心了,只是凑巧靖北王世子妃有一双生的像那个女人的眸子,又刚好和皇上一样都吃不得山核桃……
这般想,就听沈妩道,“我不知道……”
宋皇后气的差点没叫人把沈妩拖下去打才好。
不知道就说不知道,摇什么头?!
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身上有没有胎记都不知道吗?!
没用的东西!
宋皇后一脸嫌弃的把沈妩打发走了,而后吩咐郑嬷嬷,“你去找南烟。”
吃过早饭后,谢景御陪沈挽去给王妃请安,然后陪她逛花园,沈挽道,“昨天忙的连午饭都顾不上吃,今天不忙吗?”
谢景御,“……”
他不是顾不上吃午饭,是没得吃。
不过沈挽倒是给他提了个醒,不能太闲了,免得皇上又找他。
陪沈挽逛了会儿花园,把沈挽送回照澜轩,他就去军营找王爷了。
王爷道,“怎么来军营了?”
谢景御道,“父王找点事给我做做……”
王爷还以为自己幻听了。
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吗,竟然主动要为他这个父王分担事情了。
之前除了使唤他去定国公府,别的事都得看他心情接不接。
王爷道,“这两日军营不忙。”
谢景御道,“就一点事都没有?”
王爷想了下,拿起桌案上的奏折道,“你要闲的慌,把这份奏折送去给皇上。”
某位爷,“……”
他就是怕皇上还找他进宫批阅奏折,故意找事做了,父王还让他去给皇上送奏折,这不是送羊入虎口吗?
“不去!”
扔下两个字,某位爷转身就走。
但是连营帐都没能出,那边一将士过来道,“世子爷,皇上召您进宫。”
谢景御,“……”
都躲到军营来了,还躲不掉吗?
谢景御一脸郁闷的回头,拿起奏折就出去了。
某位爷一脸生无可恋的迈步进含元殿,看到龙案上堆的老高的折子,嘴角抽搐不止。
难怪皇上要他帮着批阅奏折了,要五六天不批,奏折不知道得有多少了。
除了京都官员的奏折,还有各地外放官员送进宫的请安折子,一年总要送几道进京,免得皇上忘了还有他们这号人。
批了十几道奏折,就到用午膳的时辰了,今儿皇上有胃口用膳了。
谢景御还以为皇上会让他陪用膳,想多了,皇上一个人吃的,不过他今天的待遇比昨天好了不少。
昨天只给他端了两个馒头,还是华而不实,看着很大,一点不抗饿的那种,今天有三道菜一碗饭,姑且勉强吃饱了。
批阅完奏折,谢景御告退时,道,“皇上,臣明日要陪内子游湖……”
皇上倒没阻拦,“后日早点来。”
谢景御,“……”
安公公快在心底笑疯了。
别人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靖北王世子是躲过了明天,也躲不过后天。
靖北王世子给皇上找了顿打,养伤这几天,皇上是打定主意不批奏折,不可能让他躲过去的。
谢景御认命的退下了。
回到靖北王府,沈挽在莲池喂鱼,谢景御道,“明日我陪你游湖。”
沈挽“啊”了一声,“怎么突然要陪我游湖?”
谢景御道,“不想去?”
沈挽摇头,“我准备明日去看长姐,已经派人去和长姐说了,要不后日去游湖……”
谢景御惆怅,“我和皇上说明日陪你游湖,不去就是欺君。”
沈挽一脸黑线。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怎么那么奇怪呢。
他还会怕欺君……
就算他怕,皇上还能管他陪她游湖这样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