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正街23号档口的后屋里,雷宜雨指尖捻着一本泛黄的《武汉市工商企业电话黄页》,煤油灯的光晕在纸页上摇曳,照出密密麻麻的注销企业名录。
“雷哥,这玩意儿真能挖出商机?”大建蹲在一旁,军绿色工装裤上沾着机油,手里攥着半截粉笔,在地面上划拉着几个潦草的地址,“这些厂子早倒闭了,连门牌都锈没了!”
林维生推了推眼镜,钢笔尖在某页上轻轻一敲:“注销企业的电话号码有个规律——前三位是区域代码,后四位是按顺序分配的。比如‘青山镇’的厂子,号段集中在‘68’开头,而‘江岸区’则是‘23’。”他翻到一页,指着几行被红笔圈出的号码,“看,这些厂子虽然注销了,但它们的仓库租赁合同可能还没到期。”
雷宜雨没说话,目光扫向墙角堆放的几捆旧报纸——那是他让黑皮从废品站收来的,每一份的边角都印着“招租”“转让”的小广告。
苏晚晴合上账本,钢笔在“仓储成本”一栏重重划了一道:“周瘸子的人把控了汉口七成以上的仓库,咱们的货再堆下去,光租金就能拖垮现金流。”
——三天前,他们刚用“防汛沙袋证券化”套现了五十万,可汉正街的仓库突然集体涨价,明摆着是周瘸子掐住了物流命脉。
“老吴,去查查这些注销企业的仓库在哪儿。”雷宜雨冷声道。
——深夜,汉口老城区。
黑皮和大建摸进一栋废弃的纺织厂办公楼,手电筒的光束扫过积灰的办公桌,抽屉里散落着褪色的合同和公章。
“雷哥猜得没错!”黑皮从文件堆里抽出一沓租赁协议,兴奋地压低声音,“这厂子三年前就倒闭了,可仓库租约还有半年才到期!”
大建撬开锈死的铁皮柜,里面赫然是一串钥匙,标签上写着“3号仓,江汉二桥东侧”。
——这些“死厂”的仓库,大多藏在偏僻的巷弄里,连周瘸子的人都懒得盯。可对雷宜雨来说,这就是一张藏在电话黄页里的“商业地图”。
……
汉正街23号的后屋里,雷宜雨将《武汉市工商企业电话黄页》摊开在木桌上,煤油灯的光晕映照着密密麻麻的注销企业名录。他指尖沿着电话号码的排列规律滑动,突然停在一串被红笔圈出的数字上——“68”开头的青山镇厂区,仓库租约还有半年才到期,但企业早已倒闭。
“周瘸子的人把汉口七成仓库都捏在手里,咱们的货再堆下去,光租金就能拖垮现金流。”苏晚晴合上账本,钢笔尖在“仓储成本”一栏重重划了一道。
雷宜雨没说话,目光扫向墙角堆放的旧报纸——那是黑皮从废品站收来的,每一份边角都印着“招租”“转让”的小广告。他抽出一张,上面写着:“青山镇纺织厂旧仓,月租80元,联系人王师傅。”
“大建,带人去探探这个‘王师傅’的底。”
——深夜,青山镇废弃纺织厂。
大建和黑皮翻过锈蚀的铁栅栏,手电筒光束扫过积灰的办公室。抽屉里散落着褪色的合同和公章,黑皮从文件堆里抽出一沓租赁协议,兴奋地压低声音:“雷哥猜得没错!这厂子三年前就倒闭了,可仓库租约还有半年才到期!”
大建撬开铁皮柜,里面赫然是一串钥匙,标签上写着“3号仓,江汉二桥东侧”——一个连周瘸子的人都懒得盯的偏僻仓库。
雷宜雨注册“长江外贸代理公司”,用假公章和伪造的“东欧机床进口批文”低价盘下五个闲置仓库。
周瘸子派人调查时,林维生故意泄露“苏联订单即将到港”的假消息,诱使其高价抢租周边仓库,实则全是雷宜雨提前布下的空壳合同。
雷宜雨放出风声,称防汛指挥部急需仓储空间囤积沙袋。周瘸子为讨好官方,主动让出核心仓库。
三日后,防汛办突然“变更计划”,雷宜雨以“应急承包商”身份接手仓库,实际囤积的却是紧俏的的确良布料。
周瘸子发现雷宜雨专挑“68”号段仓库,派人篡改黄页信息,将空仓电话转接到空号。
雷宜雨反向利用,让黑皮伪装成邮电局职工“维修线路”,在周氏控制的仓库电话里安装窃听器,摸清其货物进出规律。
周瘸子派人夜袭雷宜雨的“3号仓”,却发现货架上全是贴着“武钢特种钢”标签的空箱。与此同时——
雷宜雨真正的货物已通过“长江轮渡信息网”分散到七个隐蔽仓库;
周瘸子自己的仓库因“违规囤积防汛物资”被街道办查封,账本上却写着“雷氏代储”——正是雷宜雨用褪色复写纸伪造的往来凭证。
……
雷宜雨撬开3号仓墙缝里的松动机砖时,一沓泛黄的俄文文件簌簌落下。林维生捡起最上面那张盖着镰刀锤子钢印的公文,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煤油灯下,“cccp-89-0472“的编号旁赫然标注着“tokaphыncтahokcЧПy“(数控车床)。
“89年签发的苏联机床进口批文...“苏晚晴指尖拂过褪色的蓝色墨水,“但这里怎么会有...“
大建突然用钢管敲了敲墙面,空心回响中混杂着金属碰撞声。撬开相邻的砖块,五台锈迹斑斑的工业控制器暴露在眼前,线路板上还贴着“kneвcknn3aвoд“(基辅工厂)的标签。
“难怪周瘸子死守这个仓库。“雷宜雨擦去控制器上的积灰,露出被刮花的序列号,“91年苏联解体时,这批本该运往沈阳机床厂的设备,被人半路截胡了。“
黑皮从文件堆底层抽出一张1990年的《中苏边境货物交接单》,收货单位栏被化学药剂漂白过,但透光可见“武汉xx机械厂“的字样——正是周瘸子当年控制的空壳公司。
“看这里。“林维生突然用钢笔圈住批文角落的铅笔字迹——“Гo3hak 1:75“。老吴倒吸一口凉气:“苏联国家银行的外汇兑换比例!这批设备的实际价值是账面价的75倍!“
雷宜雨将文件塞进搪瓷缸,远处突然传来货轮鸣笛声。长江对岸的苏联领事馆正在降旗,鲜红的旗帜缓缓落下,就像一张正在被撕碎的卢布。
“准备两样东西。“他眯眼望向江面,“武大俄语系的翻译,还有...民众乐园地下钱庄的美元现钞。“
雷宜雨将苏联批文件塞入搪瓷缸时,窗外突然传来刺耳的消防哨声。
大建踹门冲进来,工装裤上还沾着仓库的蛛网:“雷哥!街道办带人封了咱们三个铺面,说消防不合格!“
“消防?“苏晚晴猛地合上账本,“周瘸子的仓库刚被查,转头就卡我们消防?“
黑皮从怀里掏出一本被机油浸透的《街道消防设施登记簿》,第23页的“汉正街23号“栏上,鲜红的“周氏商贸“印章赫然在目。
“查过了——“他咧嘴露出虎牙,“整条街的消防栓,产权都姓周。“
雷宜雨指尖摩挲着登记簿上褪色的日期——1992年4月,正是周瘸子承包“街道改造工程“那年。远处消防车的警笛声越来越近,却停在周氏仓库前再不挪动。
“准备三轮车和高压水泵。“他突然抓起苏联批文拍在黄页本上,两沓文件在煤油灯下叠出诡异的阴影,“周瘸子想玩消防?那就让他看看——“
“什么才叫真正的'火上浇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