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点整。
阿瑶“啪”地合上一本《中国神话词典》,揉了揉发酸的眼睛。
这大概是,她这辈子最用功的一次读书了。
要知道,她从小到大在“学习”这条路上,基本就是个混子。论知识储备,她比不过那个行走的百科全书林涧;论专业素养,她更比不上付琼这种正统培养的学霸。
她的成长经历,用三段话技能概括完:
小学时期:不是再打架,就是去打架的路上,毕竟野孩子没爹没妈,拳头才是硬道理,就算打不过也不能怂。
再大一点,采药、寻尸。
中学时期:白天在学校睡觉,晚上涂抹跟师傅学功夫,顺便帮喜婆婆种地、喂鸡、晒草药。主打一个“德智体美劳”全面摆烂。
高中以后:靠寻尸外快,当然,职业初期还是很保守,仅限于吧帮人找找猫猫狗狗,去齐福那里换点零用钱。
而现在——
她居然要研究什么“九鼎”“息壤”“上古神话”?
“啊!!这比让二哈去考清华还离谱!”阿瑶哀嚎着伸了个懒腰,感觉自己的脑容量已经严重超载。
但一想到付昀满身的伤痕、赵春梅病危时苍白的脸色,还有林涧那双红得像兔子似的眼睛......
得,继续啃书吧!
她咬牙切齿地硬是看完了整本词典,甚至还做了笔记——虽然字丑得像是鬼画符。
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
笔记1:大禹治水是开挂了吧?
以她目前看到资料讲:上古灭世洪水+零机械装备+纯人力施工=治水成功?
这工程难度,堪比用铲子挖穿云岭隧道!
ps:合理怀疑大禹团队里有外星科技?
笔记2:大禹到底是人是虫?
阿瑶想起,现在一些地方还把蛇叫长虫,老虎叫大虫,原来是这样子啊。
科普时间:古人把动物统称“五虫”。
嬴虫是人类(没错我们都是虫);鳞虫:蛇类(比如委蛇这个老六)毛虫:走兽(比如总想拆家的二哈)。
所以……大禹要是人面蛇身,岂不是和委蛇是亲戚?细思极恐!?
笔记3:九鼎的真实用途?
课本上说:九鼎象征着夏朝王权;而喜婆婆说:它是镇压邪物的。
她萌生了个大胆的想法,该不会是用来——镇压观音泥?
此刻的阿瑶,左手词典右手笔,脸上写满了“兴奋”,她急需要找个人分享她的研究成果。
她打开手机,先是给付琼发了个微信:在吗?
过了很久那边才回:姐姐有事吗,我还在祠堂。
然后她又想到了喜婆婆,她就住在西边屋子,阿瑶兴冲冲地出了门,又跟个霜打了的茄子一样回来了,喜婆婆睡了。
对了林涧,于是她点开林涧的头像,又发了条:“睡了吗?”
那边几乎妙回:“怎么了?”
阿瑶键入消息:“找你聊聊!”
这次,林涧那边没有回复,阿瑶拿着手机等了半天,还是没有回复,手机坏了?
林涧进屋的时候,阿瑶正盘腿坐在床上。
她已经洗漱了过了,屋里满是佛手柑的味道,身上套着件唐老鸭的毛绒睡衣,举着手机动来动去的。
他蹙眉问:“你在干嘛?”
阿瑶闻言抬头:“没干嘛啊,我收不到微信了,看看是不是手机没信号了?”
林涧“噗嗤”笑出声来。
这女人你说她笨吧,她有时候又聪明得厉害,你说她傻吧,现在这副样子的确傻得可爱。
林涧眼尾隐隐压着笑意:“有没有可能?不是没信号,是我没回你。”
“啊?你没回我嘛?”阿瑶不自信地解释,“以前,手机没信号的时候,我就用这办法,我还以为……”
“算了,不重要。”她伸手一把拉住林涧,示意他坐下说话。
林涧看了眼她的床,摆得到处都是书,什么《中华神话词典》《神邸与英雄》《神话与祭祀》等等。
他终于找了间隙坐下,一眼就看见了她的小本子。
阿瑶拿起小本子,凑到她跟前:“我做了些笔记,你看看。”
林涧接过本子,眼角微不可察地跳动了下,这字写得歪七扭八的,横不像横,竖不像竖,跟喝醉了似的。
他不确定地问:“这是…你做的笔记?”
“对呀,”林涧的鄙夷阿瑶丝毫没觉察到,她献宝似的说,“我可是认真研究了好几个小时。”
“嗯…字写得很有特色。”林涧强忍着笑意,努力保持严肃的表情,他顿了下又说,“不过内容倒是挺有意思的。”
阿瑶立刻来了精神,盘腿坐直:“对吧对吧,我的第一个发现就很离谱……”
林涧指着她歪歪扭扭的字迹:“你这个怀疑很有道理。‘禹治洪水,通轘辕山,化为熊’,说明他确实不是普通人。”
“而且”,林涧继续说,“,淮南子说大禹‘持玉简以度量天地。“”这个‘玉简’总不能是现代这种尺子吧,”
阿瑶眼睛一亮:“对呀,古代没有算数,这‘玉简’怎么可能丈量天地。还能画出地图,根本不现实嘛。”
林涧看着阿瑶画的“人面蛇身”图画,嘴角抽了抽,这艺术创作不是一般的有想法。
他轻咳一声:“不过确实,《列子·黄帝》记载‘夏后氏蛇身人首’,这个夏后氏指的就是大禹。”
“更关键的是,”林涧继续说,“《山海经.海内经》记载‘黄帝生骆明,骆明生白马,白马是为鲧’,这里的白马就是大禹的父亲,所以有学者认为,鲧是白马而人面。”
阿瑶兴奋地拍床:“所以,大禹和委蛇可能是亲戚?”
“呃……”林涧沉吟了下,他不得不感慨阿瑶的脑回路,“你这种猜测也不是不可以,他们很有可能就是一个时代的,认识也不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