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殿前，万丈霞光突然被翻滚的乌云吞噬。天源抹了把嘴角的血迹，青布店小二服早已破烂不堪，腰间那块\"飞升阁\"的木牌却倔强地晃动着。
\"半步天境的蝼蚁，也配站在本帝面前？\"仙帝白袍无风自动，九道金轮在脑后缓缓旋转。他左手掐着的正是天源前世骸骨炼制的锁龙钉，每一根钉子上都缠绕着暗红色的龙气。
圣尊在阴影中显形，黑袍下传出骨骼错位的咔咔声：\"本尊等了九百年，就为看你再死一次。\"他掌心悬浮着从香雪身上剥离的龙鳞胎记，鳞片边缘还带着未干的血迹。
天源突然咧嘴一笑，露出沾血的虎牙：\"二打一？我专业碰瓷的怕这个？\"他暗中转动袖中罗盘，青铜指针疯狂震颤。方才故意被仙帝击中的左肩伤口里，三根锁龙钉正在偷吸仙帝的本源之力。
\"放肆！\"仙帝袖中飞出十二道玉简，化作囚龙柱将天源团团围住。柱上刻满\"诛\"字，每个笔画都淌着黑血。这是仙界处置重犯的诛仙阵，上次启动还是用来镇压西海龙王。
天源突然蹲下系鞋带，诛仙剑气擦着头皮掠过，削断他几缕发丝。\"客官您这准头...\"他抬头露出市集讨价还价时的笑容，\"假一赔十？不，假一赔命！\"
罗盘突然爆发出龙啸般的嗡鸣。天源猛地将罗盘砸向地面，青铜碎片化作万千光点，在空中组成一幅幅画面——仙帝在密室中抽取幼龙骨髓，圣尊将龙血混入飞升池，众仙饮下的\"仙气\"分明是稀释过的龙血！
\"诸位道友请看！\"天源跳上断裂的盘龙柱，\"你们每日修炼的仙气，就是这两位用龙脉子民的血肉酿的！\"投影中清晰显示，每当朔月之夜，仙界就会降下混着龙血的灵雨。
观战的八百散仙顿时哗然。紫阳真人手中的拂尘\"啪嗒\"落地：\"难怪...难怪每次朔月修炼都会闻到腥气...\"
仙帝脸色骤变，九道金轮同时射出金光。天源不躲不闪，反而挺起胸膛迎上去。\"咔嚓\"一声，金光穿透他胸口的瞬间，藏在衣服里的留影石将仙帝偷袭的画面实时传遍三界水镜。
\"哎哟喂！\"天源夸张地倒在云层上打滚，\"仙帝大人打人啦！没有十万灵石我今天就死这儿了！\"他暗中掐诀，锁龙钉吸收的仙力正通过经脉涌入罗盘核心。
圣尊突然暴起，黑袍下伸出白骨利爪直取天源咽喉。一道雷光却后发先至，紫电在圣尊手背上炸开焦黑伤口。
\"谁准你碰他？\"香雪踏空而来，素白裙裾染着星星点点的血迹。她胸口被剥离龙鳞的伤口还在渗血，眼中却翻滚着雷霆。每走一步，天空就多出一道裂缝，隐约可见其中游动的龙影。
仙帝突然笑了：\"本帝倒要看看，没有完全觉醒的龙女能...\"话音未落，香雪突然按住心口，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尖啸。她背后的空间整个塌陷，九条龙脉虚影从云梦城地底冲天而起，尽数没入她体内。
\"不好！\"圣尊急退，\"她要强行化龙！\"
香雪的皮肤开始浮现青玉色龙鳞，发丝化作流动的雷光。当她再次睁眼时，瞳孔已变成竖立的金色龙睛。天源趁机滚到她身后，从裤腰摸出个油纸包：\"媳妇儿，你最爱吃的龙须酥！\"
这个动作太过荒谬，连仙帝都愣了一瞬。香雪却条件反射地张嘴，天源准确地把糕点抛进她口中。甜蜜的味道让龙化进程骤然停滞，香雪眼中恢复片刻清明。
\"就是现在！\"天源咬破手指，将血抹在罗盘残片上。沾染龙血的青铜碎片化作流光，精准钉入仙帝九道金轮的连接处。这是他在飞升阁当学徒时发现的秘密——再完美的法宝也有瑕疵，就像仙界看似无瑕的表象。
金轮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仙帝周身仙光突然紊乱。圣尊见状猛地扑向香雪，黑袍下伸出数百根骨刺。天源想都没想就横身一挡，三根骨刺穿透他的腹部，鲜血喷在香雪正在龙化的手臂上。
殷红血珠接触龙鳞的刹那，突然变成燃烧的金色火焰。香雪仰头发出一声响彻三界的龙吟，整座凌霄殿开始崩塌。那道号称永不坠落的牌匾\"泽被苍生\"四个大字当场粉碎，碎石如雨砸在仙帝头顶。
\"漂亮！\"天源拄着半截诛仙柱站起来，腹部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锁龙钉吸饱仙力后反而成了他的补品。他踢开脚边刻着\"天规\"二字的碎石，踩在凌霄殿主梁上咧嘴一笑：\"现在，记住店小二的名字！\"
圣尊突然发出夜枭般的怪笑：\"你以为这就结束了？\"他撕开黑袍，露出由万千龙魂缠绕的身躯。每道魂魄心口都插着与天源体内同款的锁龙钉，\"九百年来所有龙守卫的力量，都在本尊......\"
\"都在你那儿？\"天源突然掏出个算盘啪啪打起来，\"那咱们得算算账。每条龙守卫年薪二十万灵石，九百年就是......\"他故意拖长声调，趁圣尊分神的瞬间，将算盘珠子全数弹出。
这些看似普通的木珠在空中化作迷你罗盘，每个都精准套住一根锁龙钉。香雪趁机龙尾一扫，圣尊身上的龙魂纷纷脱离控制，反而缠绕到他身上。
\"不可能！\"仙帝终于慌了，\"区区店小二怎能......\"
\"店小二怎么了？\"天源抹了把脸上的血，从腰间解下那块快散架的飞升阁木牌，\"知道为什么我能看穿你们所有把戏吗？\"他忽然露出在集市鉴宝时的狡黠笑容，\"假货见得多了，真的一眼就认得出。\"
云层下方突然传来老周沙哑的吆喝：\"臭小子！工钱还要不要了？\"只见飞升阁全员踩着货架浮空而来，掌柜老周手里拎着个正在冒烟的青铜壶——那分明是云梦城地下龙脉的枢纽！
仙帝面如死灰，他认出来了，九百年前正是这个茶壶模样的法器，承载着第一条被屠戮的巨龙精血。如今壶嘴喷出的不再是血雾，而是纯净的龙气，如春雨般洒向三界。
香雪完全龙化的身躯盘踞在天源身后，龙睛却温柔地注视着他满是伤痕的背影。当仙帝凝聚最后仙力准备自爆时，她突然张口衔住天源的后衣领，轻巧地往云层下方一抛。
\"媳妇儿你学坏了！\"天源的惨叫混着风声传来，\"我账还没结......\"
龙吟再起，雷光吞没了仙帝最后的咆哮。当光芒散去时，众仙看见令他们道心震颤的一幕——那个满嘴骚话的店小二坐在巨龙颈间，手里晃着从仙帝冠冕上扯下的东珠，正用市井俚语给香雪讲解怎么讨价还价。
紫阳真人忽然对着天源长揖到地：\"道友今日......\"
\"别别别，\"天源摆手打断，\"我还是喜欢听人叫我——\"他眨眨眼，扯了扯破烂的店小二服，\"天字号跑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