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城西巷，夕阳将青石板路染成血色。
天源蹲在百年老槐树的枝丫上，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巷口那口古井。他手里把玩着个青铜罗盘，指针正疯狂旋转。
\"戌时三刻，方位西南...\"天源舔了舔嘴唇，\"前世那帮孙子就是在这个点把香雪拐走的。\"
他腰间挂着的酒葫芦突然震动起来，发出嗡嗡响声。天源一把按住葫芦，压低声音道：\"别闹！知道你感应到龙脉了，等会儿让你喝个够！\"
远处传来清脆的铃铛声。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走向古井，粉色襦裙上绣着云纹，两根小辫子随着步伐一甩一甩。她手里攥着个糖人，时不时伸出小舌头舔一下。
\"来了！\"天源眼睛一亮，\"这就是小时候的香雪？比长大后可爱多了...\"
小女孩刚把木桶扔进井里，阴影处突然闪出三个黑袍人。为首者袖中飞出一道金光，瞬间缠住小女孩的腰肢。
\"唔...\"香雪刚要喊叫，另一道黑光封住了她的嘴。
\"圣女大人，得罪了。\"黑袍人阴笑着摸向香雪胸口，\"让属下看看龙鳞胎记...\"
\"看尼玛看！\"天源从树上纵身跃下，手中撒出一把紫色粉末，\"尝尝老子的神仙快乐散！\"
\"什么人？！\"黑袍人刚要运功，突然脸色大变，\"朔月禁法？！不对...今天不是朔月...\"
紫色粉末沾身的瞬间，三个黑袍人像喝醉似的东倒西歪。天源趁机一把抱起香雪，顺手抄起地上的糖人塞回她手里。
\"小妹妹别怕，叔叔是好人！\"天源咧嘴一笑，露出八颗白牙。
香雪眨着大眼睛，突然伸手揪住天源的耳朵：\"你才不是叔叔！你看起来比我家厨子还年轻！\"
天源疼得龇牙咧嘴：\"哎哟喂，小时候就这么凶...松手松手，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半刻钟后，云梦城最贵的甜品摊前。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天源大手一挥，\"每样来三份！\"
香雪坐在长凳上晃着小短腿，面前堆满了糯米糍、糖蒸酥酪和蜜饯果子。她咬了一口玫瑰酥，含糊不清地问：\"你为什么救我呀？\"
天源神秘兮兮地凑近：\"因为我看你骨骼清奇，是万中无一的修仙奇才！\"
\"骗人！\"香雪嘟着嘴，\"爹爹说修仙要等到十二岁...\"
\"那是普通人的规矩。\"天源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羊皮纸，\"只要你签了这个拜师契约，明天就能学御剑飞行！\"
香雪盯着羊皮纸上密密麻麻的小字，苦恼地皱起鼻子：\"好多字不认识...\"
\"没关系！\"天源变戏法似的摸出盒印泥，\"按个手印就行！\"
香雪歪着头想了想，突然把沾满糖浆的小手按在印泥上，然后在羊皮纸上留下个猫爪似的印记。
\"成交！\"天源闪电般收起羊皮纸，心里乐开了花。这可是他花三天三夜炮制的\"卖身契\"，上面写着\"自愿为徒一百年，违约者赔十条龙脉\"。
香雪突然打了个喷嚏，胸口隐约有蓝光闪过。天源瞳孔一缩——那是龙鳞胎记在发光！
\"师父...\"香雪突然扯了扯天源袖子，\"我想喝酒。\"
\"哈？\"天源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你才多大就想喝酒？\"
\"爹爹每次招待客人都会喝...\"香雪眼巴巴地看着隔壁酒肆，\"那个红红的看起来像果汁...\"
天源眼珠一转：\"行啊，不过得按修仙界的规矩来——三杯不倒才算合格！\"
一刻钟后，天源肠子都悔青了。
\"师父父...嗝...\"香雪小脸酡红，整个人挂在天源脖子上，\"再玩一次御剑飞行嘛...\"
\"小祖宗你消停会儿！\"天源手忙脚乱地按住她乱挥的小手，\"刚才带你飞檐走壁，差点被巡城卫当采花贼射下来！\"
香雪突然扁着嘴要哭：\"师父凶我...\"
\"我没...哎你别哭啊！\"天源话音未落，香雪\"哇\"的一声，同时天空\"咔嚓\"劈下一道闪电，直接把街对面的茶楼招牌炸成了烟花。
天源目瞪口呆：\"情绪激动就召唤雷暴...这挂开得比我还离谱！\"
他赶紧抱起小醉猫往住处跑，结果刚进院子，香雪又闹着要\"测试法术威力\"。天源被她缠得没办法，只好指着院角的木桩：\"往那儿打，轻点啊！\"
香雪摇摇晃晃地站定，小手一扬——
\"轰！\"
直径十米的雷光柱冲天而起，不仅木桩灰飞烟灭，连带城主府半个后花园都变成了焦土。冲击波把天源掀了个跟头，罗盘从他怀里摔出来，指针\"啪\"地断成两截。
\"我的龙脉探测器！\"天源哀嚎一声，转头却见香雪呆呆站在原地，瞳孔变成了诡异的银白色。
\"这次...别死...\"小女孩的声音突然变成空灵的重音，仿佛有八个声音同时在说话。
天源浑身汗毛倒竖：\"香雪？\"
话音未落，香雪眼睛一闭，软绵绵地向前栽倒。天源一个箭步接住她，发现小女孩呼吸平稳，竟像是睡着了。
\"八世灵魂碎片...\"天源轻轻擦去香雪额头的汗珠，喃喃自语，\"看来前世那些不是幻觉...\"
\"天源！给老子滚出来！\"
院门被一脚踹飞，身着紫金袍的南宫傲带着二十名银甲卫杀气腾腾地冲进来。城主大人一眼就看到天源怀里酣睡的女儿，顿时目眦欲裂：\"你对我女儿做了什么？！\"
天源不慌不忙地从袖中掏出那张羊皮纸：\"城主大人明鉴，这是香雪小姐自愿签的拜师契约。\"
南宫傲夺过羊皮纸，看到那个糖渍未干的小猫爪印时，嘴角狠狠抽了抽：\"这算什么契约？！\"
\"修仙界最新式画押法。\"天源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令爱天资聪颖，三杯果酒下肚就悟出了雷法真谛，您看那边...\"他指了指还在冒烟的城主府后院。
南宫傲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突然压低声音：\"小子，你知不知道她是谁？\"
\"知道啊。\"天源眨眨眼，\"您失散多年的亲闺女，玉灵宫内定的圣女候选人，未来龙脉守护者...\"
\"你！\"南宫傲猛地掐住天源脖子，却在碰到他皮肤的瞬间如触电般缩回手，\"玄阳之体？！\"
天源揉着脖子苦笑：\"现在明白我为什么能教她了吧？整个云梦城，只有我的体质能承受龙鳞反噬。\"
南宫傲眼神复杂地看了眼熟睡的女儿，突然挥手示意银甲卫退下。他凑到天源耳边，声音压得极低：\"玉灵宫圣尊已经盯上你了。\"
\"巧了不是。\"天源咧嘴一笑，\"我也正想会会那个老变态。\"
香雪在天源怀里翻了个身，小手无意识地抓住他的衣襟，嘟囔着：\"师父...糖葫芦...\"
南宫傲长叹一声，从腰间解下块玉佩扔给天源：\"持此物可自由出入城主府。若是让我发现你欺负她...\"
\"哪能啊！\"天源把香雪往怀里搂了搂，\"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抢来的宝贝徒弟。\"
待南宫傲带人离开，天源把香雪轻轻放在床榻上。他取出断成两截的罗盘，苦笑着摇头：\"得去老周那儿讹个新的了...\"
窗外，一轮血月悄然升起。天源没注意到，香雪胸口龙鳞胎记正随着他的呼吸频率微微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