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战战兢兢的为德宗开始请脉,德宗已经睁开了双眼,半坐在床榻之上,眼睛盯着两个弟弟,目光中似有怒火在燃烧。
“你说说你们两个,朕都不知道要如何说你们!”
“做事能不能动动脑子?朕身体一向好好的,怎么可能突然就没了呢?”
“还给朕陪葬,还下辈子还给朕当弟弟,你俩有那运气吗?”
“再说,你俩想,朕还不愿意呢!”
“朕是这辈子还没操够心吗?下辈子还得摊上你俩,不闹心吗?”
康王和仁王被训得面红耳赤,搭配上刚刚哭肿的双眼,看着好不可怜。
德宗训着训着就下不了口了,心口直发疼,这两个不省心的,他都生病了还得替他们操心,气死他了!
德宗本来是没有听清楚康王仁王在说什么的,他吼完那嗓子就想继续保持安静,眼珠子在眼皮底下转动的幅度越来越小,眼看就要归于平静。
福禄和寿喜立刻着急了,福禄开始在德宗耳边念叨,将刚刚康王和仁王的话一遍遍的重复给德宗听,寿喜也见缝插针的让德宗想想皇太女殿下。
“若是皇太女殿下知道您龙体有恙,该有多伤心,说不准还会哭鼻子,皇上,您可要快点好起来啊。”
两人来回的念叨,不知道哪句话起了作用,德宗终于睁开了双眼,顺便也听见了刚刚福禄重复的话。
德宗当时就用眼睛狠狠剜了两个弟弟一眼,并噼里啪啦的一顿训斥,可算是把刚醒来的怨气发了出去。
太医放下手,随后跪在地上回禀道:“皇上,您郁结于胸,气火攻心,这才导致血气上涌,有了眩晕,臣这就给您开一副舒气清郁的药,愿皇上早日康复,万不可再动肝火啊。”
德宗挥挥手,让太医下去了。
每次都是这句话,他都听烦了。
不想让他动肝火,到是别给他惹事啊!
福禄小心的凑上前,往日内含精明的眼睛里此刻都是担心。
“皇上,您就仔细一下龙体,让奴才多放放心,可好?”
德宗看着福禄和寿喜已经显现老态的面容,恍然间惊觉他身边的四位大伴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纪。
德宗突然就觉得有些心酸,是他不想爱护身体吗?
明明是别人不让。
德宗叹口气:“之前送来的信件你们看了没?”
福禄连忙摇头,他那时候哪有心思管邮件。
“去拿来。”
德宗开口,福禄只能一步三回头的去拿信件,一离开德宗的视线,立刻撒丫子狂奔,哪有一点老迈的样子。
很快,福禄就拿着信件回来了,德宗愣了一会儿,他这寝殿到御书房平时的时间要一炷香左右,怎么今日一盏茶的功夫就回来了。
福禄将信件交给德宗,暗自调整了下自己的呼吸,还不忘给德宗送上一个微笑。
德宗将信件一封封摆好,让福禄寿喜,还有康王仁王仔细看看。
“你们瞅瞅,这让朕怎么不动肝火?”
四人凑上前一看,脑袋里也开始嗡嗡作响,眼前一黑。
“这……”
四人都愣了,这,这怎么……
德宗幽幽开口:“你们说,朕这个皇帝是不是很失败啊?”
福禄立刻回神,斩钉截铁:“不可能!”
寿喜立刻跟上,不容置疑:“皇上多虑了。”
康王凑上前:“我觉得皇兄很好!”
仁王凑到康王身边,和他一起半蹲在地上,仰着头看德宗:“皇兄就是最好的!”
德宗:突然就有点高兴了怎么回事!
“这己经是第几起了?”
德宗掰着手指头数:“一个云广瑄,一个凉州乡绅,现在又来了一个靖江王……朕要是真的做的好,他们怎么会造朕的反?”
福禄和寿喜着急的开始劝慰德宗,康王和仁王也想尽办法开始逗德宗开心。
德宗还真就给面子的弯了弯嘴角,表示自己被安慰到了,但那双眼睛却依旧是无精打采,犹如被抛弃的狗狗,看着就让人心痛。
福禄和寿喜眼眶都红了,心里把那些杀千刀的挨个骂了一遍,嘴里小声哄劝着德宗。
突然,仁王一拍床榻,声音骤然提高:“皇兄,你要是再这样,我就给侄女告状了!”
德宗:??!!!
“容绵仁,你胆子肥了是不是!”
德宗一声怒吼,震飞了窗台外树枝上站着的三只雀鸟。
最后,康王和仁王是被德宗赶出寝宫的,两人灰溜溜的跑到了康王如今暂住的地方,相对坐着却一言不发,就在那发呆,一坐就是一下午。
德宗躺下休息后,福禄让寿喜看着德宗,自己撸起袖子就往外冲。
寿喜在后面叮嘱道:“悠着点,给我也留点词,咱家也好多话想要和他们说呢。”
寿喜说这话的时候笑的依旧慈爱,只是那眼睛里透出的都是要去算账的冷芒。
福禄一路冲到了慎刑司,都没用小太监去禀告,直接冲了进去。
可用正在整理信息,打算做个汇总,就见福禄一脸怒气的冲了进来。
“怎么了?”
可用皱着眉问道。
福禄冷笑,阴阳怪气道:“哎呦,这不是慎刑司的可用大人吗?咱家在这时候来打扰您可真是对不住了。”
可用:发的什么疯!
福禄照旧冷笑,看着可用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的。
平时也没觉得可用这么遭人恨,怎么今天就越看他越不顺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