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小小和君不离的婚事按部就班地往前推。
景元国都内,除了君家和姜家,其余能数得上号的世家内心都是五味杂陈。
姜家不用说,没有适龄的男儿是一回事,皇室也不会允许姜家再出第二任后宫之主。
不要说什么后宫之主全出自同一家,景元可以用历史告诉你,那不可能。
能在景元国都叫的上名号的世家基本都是朝中大臣,或者当世大儒。
这其中大儒最在乎世人眼中的名声,让容小小用名声逼的不得不开放自家书阁,除了一些珍藏,其余基本都拿出来以供文人阅读。
而那些珍藏,还得手抄一份上交皇室藏书阁,用容小小的话就是皇家都没有的东西,世间也不用有了。
大儒们当然是不同意的,世家最大的底蕴就是这些书籍,容小小要求他们公开透明,岂不是将他们视作与寻常百姓一般无二。
奈何行事没人强,在容小小强行武力镇压,并当众烧毁几本珍藏后,大儒们屈服了。
抄就抄吧,备份一下也没什么,好歹原书还是自己的。
现在听闻容小小婚事已经在走流程,几位大儒特意聚在一块,把酒言欢的将容小小当初所作所为痛斥了一顿,顺便还可怜了一番即将成为皇夫的君不离。
容小小是不知道这件事,要不然非得啐他们一脸。
她为什么要让世家公开书阁,那是为了让所有人都在同一起跑线上。
虽然就算书阁公开也没什么大用,平民书生和世家培养还是有差距,但最起码差距有在缩小。
有的平民书生天资不错,可偏偏因为大部分资源都掌握在世家手里,只能让自己止步举人,容小小要做的就是将这部分书生拉起来,最起码未来她的朝堂上,朝臣不能只在世家子中挑选。
至于那些珍藏书籍,谁特么能放心将治世,谋局之类的书籍放在别人家中,尤其是自己家还没备份!
容小小没让他们全都上交,那都是她开恩了!
至于那些大臣,心思可就难受多了。
景元驸马虽然说没有不允许从政的规矩,但是基本都是品阶不高,不能入朝堂核心。
景元驸马多数只是一个身份的拔高,在朝堂上确实边缘化的存在。
君不离刚被默认成为驸马时,大臣们表面虽说是恭喜,内心却是鄙视的。
君家算是败了,哪怕在军中还有势力,最多也就几年就得被架空。
这是当时所有朝臣共同的想法。
可谁曾想啊,公主变成了皇太女,驸马也摇身一变成了皇夫。
这性质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驸马是朝堂的边缘人物,可皇夫那属于政治中心!
不要说什么后宫不得干政,要真是这样,为什么人人都抢着入宫,抢着要去做皇后呢。
后宫和前朝从来就是不分开的,具体看云广瑄就知道了,没有他女儿云裳霓,他想要做到宰相的位置起码得三四十年。
真当朝中大臣都是吃干饭的,没有云裳霓,云广瑄敢冒头试试,早给他按下去了。
跑题了。
总之就是,君家算是起来了,军中势力不用说,现如今在朝堂上,文臣也得避其锋芒。
早知道,他们当初就让儿子努把力,指不定这富贵就到自家头上了。
而君家此时却也没有那么高兴,君世毅等人都走后,就将君不离叫进了后堂。
“祖父?”
君不离疑惑的看向君世毅。
君世毅摩挲着袖中的东西,看了孙儿一眼,随后叹息一声,将袖中的东西拿出来放到了桌子上。
君不离瞳孔一缩,看向祖父的目光透着震惊。
君世毅将东西往君不离的方向推了推。
“拿去吧。”
君不离心中的喜悦被酸意压下,敛着嘴角啊说话。
君世毅释怀的笑了笑,又将东西往前推了推。
“拿去吧,迟早有这一天的。”
桌上的东西泛着冷硬的光泽,君不离眼眶逐渐发红,那是他们君家的根,君家为了它付出了血与命。
君世毅的眼眶也开始发红,他比君不离更舍不得,这枚虎符是实打实用君家人的命拼来的,比起姜家,这枚虎符对君家的意义更加沉重。
可君世毅也知道,这枚虎符君家是留不住的,与其等着太女殿下亲自动手,不如他主动交上去,也能为孙儿留下一份情。
有他上交虎符的举动在,哪怕日后太女殿下对他孙儿失去了情感,起码也能保证孙儿一生无忧。
君世毅活得久,早就熟悉了天子无情,哪怕容小小如今再好,在君世毅眼里也总归是皇室人。
伴君如伴虎,从来就不是一句空话。
君不离很想说容小小不是那样的人,可君不离也清楚,容小小不可能放任兵权外落。
姜家的事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身为容小小的外家都如此,君家更不可能逃过。
容小小有野心,也有能力,君不离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他只是没想到会是现在。
君世毅看出君不离眼中的难过,安慰道:“祖父早就知道,兵权不可能一直在君家手里。”
“云广瑄还在时,祖父一直坚持不交兵权,就是怕落在奸人手里。”
“后来太女殿下强势出击,云家陈家相继落马,姜家也自斩根基,祖父就明白这虎符留不得了。”
“太女殿下一直没有向君家动手,已经摆明了态度,我君家也得承情,这虎符明日就有你进宫谢恩时交上去吧,也算祖父为你留下的一个保障。”
君世毅面色越说越沉重,盯着君不离的目光也充满了担忧。
“不离,祖父知道你最重情,几个兄弟中,不弃最理智,不言最冲动,只有你最为克制也最为固执。”
“祖父知道你心悦太女殿下,但皇室中人心思难测,祖父希望你凡事都能给自己留个退路,莫要将一切托付与一人,祖父只怕你有朝一日,因为固执而万劫不复。”
君不离的泪水终究还是没忍住,滴在了衣襟上,隐没在纹理中。
君不离双膝跪在地上,头颅深深的扣在地面上。
“祖父,孙儿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