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广瑄不知道自己底牌早已被容小小知晓,他先是上奏折替云裳霓告罪,称是自己教女不严,才导致云贵妃御前失仪,希望德宗看在自己劳苦功高的份上,饶过云贵妃这一次,自己必将感激涕零,愿为德宗鞍前马后,肝胆涂地。
奏折上了三四次,见德宗丝毫没有松嘴的意思,云广瑄就知道,德宗是铁了心的要处置云氏一族了,那他也势必不能再坐以待毙。
“公主,宫外的消息。”
平安小心翼翼的将一卷薄纱递于容小小,低头垂目越发显得恭敬。
想起这薄纱上可能记录的消息,平安只觉得长公主心机之深,不可窥探。
容小小没管平安的心理活动,按她的想法,怕她才好,怕才能安心做事,不起幺蛾子。
读完内容,容小小冷呵,可算是藏不住了。
“帮本宫递个话给可用,本宫要见他。”容小小挥了挥手中薄纱,示意平安。
平安恭敬的领命退去,没多久可用就在凤阳阁门外候着了。
“让他进来。”
容小小端坐在椅子上,可用上前跪地行礼。
“给公主殿下请安。”
“看看吧。”容小小将薄纱递给李富贵,让他交给可用看看。
可用从李富贵手中拿过薄纱,快速的扫视上面内容,越看越心惊,越看越冒火。
“好啊好啊。”可用阴沉着脸,本就不好惹的面容此时看着更加骇人,几乎可以止小儿夜啼,“容忍久了,真就当咱家是死的了。”
容小小不置可否,她爹身边的几个大伴没有一个好惹的,千年的狐狸万年的龟,能在朝政兵权都不在手的情况下护着德宗那么久,直至国灭身死,已经代表这几个人心智手段都不缺。
可惜上辈子德宗是个爱享乐不爱管事的,要不然鹿死谁手还真不一定。
此时眼看着可用怒发冲冠,容小小只觉得舒坦,队友给力就是好啊。
“公主殿下,可容老奴下去安排一番。”可用福了福身,见容小小点头便脚步快速的冲了出去。
此事重大,他必须和那几个老伙计好好合计合计,若是处理的好,朝堂可收回大半权利于手中。
当然,权利是肯定会交还德宗的。毕竟他们是太监,权倾朝野又如何,无根之人有何用处。
更何况,他也不敢赌自己是否能玩的过长公主。
想到此处,可用不由得打了个激灵,估计他们四人真要背叛德宗,长公主一人赏一巴掌,他们就得去地下团聚了。
容小小不知道可用心中所想,不然非得让他知道她可不是那种乱杀无辜的人!
云府
云广瑄端坐在太师椅上,眼神狠厉的盯着堂下众人。
“你们以为本相倒了,你们还能有什么好下场!”
“不说别的,陈家那些人能放过你们?怕不是骨头都要被吸干了。”
堂下都是云广瑄的心腹,云氏一派的铁杆,然而即便如此提起造反一事仍是不敢轻易应下此事。
“云相,实在不是我等不忠,但造反一事事关重大,若是功成还好,若是不成,轻则全族流放,重则九族皆灭,不容我等轻易决定。”
户部尚书高才胜的想法代表了大部分人的态度,虽然从龙之功很诱人,但事实上有几人能造反成功的?
氏族大于天,就算他们再忠于云广瑄,也不乐意拿全族人的命去赌那虚无缥缈的未来。
云广瑄脸色一沉,阴恻恻的看向高才胜。
“高大人,听说令母上个月过寿,府上办宴规格很是隆重,比起那皇亲宗室也毫不逊色啊。”
高才胜脸色一变,面容肉眼可见的灰败下来。
云广瑄目光扫视,对上他视线的人都不自觉的低下头。
云广瑄冷哼:“在座的都是知根知底的人,什么货色本相都一清二楚。”
“若是本相倒了,你以为你们九族就能无恙?你们那个手底下是干净的,没有本相为你们顶着,就你们宗族那些破事,早就被问斩多少回了!”
“现在跟我说担忧家族未来,早干什么去了?”
云广瑄目光紧紧盯着高才胜,目光嘲讽,语气不屑:“高大人,今年的税收可比往年少了三十万两,不如你告诉告诉本相,紫云县的庄子马场你是如何买下的,本相可都没你这般壕气,数千亩的土地说拿下就拿下了。”
“听说令媛之前在赏花宴上夸下海口,称自己闺阁中有上好的合浦珠,颜色为金甚是好看,那可是上贡之物,就连长公主殿下都没几颗,高大人可真是爱女心切,此物都能为女儿寻来,本相佩服啊。”
高才胜的脸色一点点苍白,直至再无人色。
良久,高才胜起身行礼,弯曲的脊背无丝毫文人风骨:“愿听丞相调遣。”
云广瑄嘴角微勾,目光再一次扫视堂内众人:“各位大人还有什么顾虑,都可与本相说说,本相最为讲理,定不让各位大人有后顾之忧。”
空气凝滞,许久才有人断断续续的起身行礼:“愿听丞相调遣。”
直到所有人起身宣誓效忠,云广瑄这才起身回了一礼:“各位大人放心,事成以后,本相定不会辜负此番拳拳之心,公爵加身,指日可待。”
任云广瑄说的在天花乱坠,底下人的脸色也没有丝毫缓和。
公爵加身?那是成功后才要考虑的的事情。
一旦失败,万劫不复,还要被史书记载,永世唾骂。
文人傲骨,在此刻竟然显得如此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