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珑阁
今日难得的热闹,门前车水马龙,一个个官员陆陆续续的走进阁内,对着迎客的厉掌柜笑着颔首打招呼。
容小小的车架混在各个车架之中丝毫不起眼。
“公主啊,咱们这样前来真的不太合适吧!”李富贵坐在车架上,一边用手揪着自己的衣角,一边压低了声音对车座里的容小小说道。
而车座里面的容小小却表现得异常镇定,她的声音既不着急也不缓慢:“有什么不合适的?苍陌宴请我朝百官,本就是一场公开的宴会。我作为长公主,过来凑凑热闹又能怎样呢?”她的嗓音虽然还略显稚嫩,但却透露出一种不卑不亢、沉稳自信的气度。
李富贵心中暗自思忖着,他发现自己对容小小的了解似乎越来越模糊了。曾经的容小小,给人的印象是孤僻、偏执且容易轻信他人;然而如今的她,却展现出一种令人胆寒的冷静。
这种变化让李富贵感到困惑和不安。他不禁回忆起过去与容小小的相处时光,那时的她总是坐在那里不言不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除了采耳不信任任何人。而现在,单是从最近发生的所有事来看,毫无疑问,容小小聪明的一批。
李富贵试图从容小小的言行举止中寻找答案,但她的表现却让他越发摸不着头脑。她的话语简洁明了,决策果断利落,没有丝毫犹豫或冲动。
容小小的改变究竟意味着什么?是她经历了某些事情后逐渐成长,还是隐藏着更深层次的秘密?
李富贵决定:关他屁事,他就是个太监,听主子的话就行,至于造成长公主性格大变的原因?
呵,宫里的老人都知道,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他还想多活几年,毕竟他有心上人可以白头偕老,比那些孤家寡人有过头多了。
李富贵敛去深思,安静的坐在那里,随着一辆辆前进的马车往前挪去。
终于,容小小的马车停在了珍珑阁门口。她优雅地下车,引来周围不少人的目光,但她视若无睹,径直走向大门。
厉掌柜早已恭候多时,见到容小小到来,赶忙迎上前,恭敬地行礼道:“长公主大驾光临,真是令小店蓬荜生辉啊!”
容小小微笑着点点头,“苍陌宴请我朝百官,本公主岂有不来之理。”
周围人倒吸一口冷气,长公主疯了不成,竟敢直接称呼太子名讳。
容小小不屑的撇撇嘴,又不是他爹的种,她有啥不敢的。
这年头,强龙也得怕地头蛇,这地方明面上她爹最大,她怕啥。
厉掌柜抽动嘴角,眼里浮现怒火,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咽了下去,他往后使一个眼色,一个下人悄无声息的退去了阁里。
厉掌柜不动声色的引着容小小进入阁楼,宴席已经开始,众人看到容小小纷纷起身行礼。容小小淡定自若地走到主位坐下,眼神却四处乱看,察看百官的状态。
不看不知道啊,啧啧啧,这谄媚的姿势,讨好的作态,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永苍国的朝臣呢。
容小小看的血压都上来了,不施粉黛的脸上浮现红晕,被气得!
李富贵没敢吱声,害怕自己成为出气筒。
容小小憋了一会儿,实在没憋住,气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桌子破裂声刹时让周围一静。
李富贵闭了闭眼睛,心里叹了口气:咱家还能见到明天的太阳么。
皇上千叮咛万嘱咐,福公公也百般叮咛,让他千万看好公主,别再外人面前漏了力气,结果,在苍陌太子的宴会上,公主一巴掌拍断了桌子。
李富贵觉得,今天的太阳不知为何,格外让他留恋。
满是静寂中,男子的声音响起的很是突兀。
“可是有哪里招待不周,让公主如此生气?”
苍陌迈步而来,俊雅的容貌,恰到好处的微笑,让容小小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奸人!
这容貌,这气质,这排场,一看就是顶级反派的配置。
容小小挺了挺胸,抬头与苍陌对视,眼神毫不怯场。
来吧,本宫可不怕你。
小姑娘骄傲的像一只猫咪,高傲的抬着自己的脖子,看的苍陌脸上的笑意都真诚了几分。
“公主这是怎么了?可有人让公主生气?”
容小小看着苍陌,语气冷淡:“若在座的各位不是我景元王朝的朝臣,本宫应该会非常高兴。”
苍陌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受邀请的百官恨不得把头低到地上去。
公主这明晃晃的讽刺让一向自诩文人风骨的百官颜面尽失,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来反驳。
事实上,接受苍陌的邀请在某一层面上已经背叛了德宗。
可总有些脸皮厚的不以为意,云广瑄作为宰相,堪称其中翘楚。
“公主殿下言重了,苍陌太子乃永苍国未来皇帝,与永苍国建交又是本朝重中之重的要事,臣等接受邀请也是为两国建交打造友好基础。”
容小小冷笑,话语如刀子般扎向云广瑄。
“不愧是宰相,文臣之首,就是比别人会说。”
“怎么,你说是为了两国建交就是了,本宫还说你是为了叛国提前踩点呢。”
云广瑄嘴角抽动,连忙跪地,一众文臣也跟着跪地叩首。
云广瑄跪在地上,身板挺得笔直,目光如电射向容小小,双手抱拳面向皇城方向,不容置疑的说道。
“公主此言实在诛心,臣等苦读经书多少年才迈步朝堂,为天子效力,不说事事亲力亲为,但也称得上是兢兢业业。”
“诸多功绩臣不欲细讲,但公主不问缘由就诬陷我等叛国,实在让臣等心寒。”
容小小一愣,没想到啊,没啥道德的人竟然还会道德绑架了。
“放肆。”
尖细的嗓音响遍整个宴客厅,李富贵的怒气顺着话语倾泻而出。
“公主乃嫡长公主,千凤之尊,宰相是何意思,怎敢如此出言不逊!”
云广瑄被个太监如此教训,脸色青黑难堪,不由得回骂道:“你又是何人,一个太监也敢问责于本官!”
缓了缓语气,云广瑄又道:“臣无意冒犯公主,只是公主所说实在让臣心寒,这才一时失了分寸,绝非有意,还请公主见谅。”
“本宫要是不见谅呢?”
容小小凉凉的开口:“一口唾沫一个钉,本宫就说你叛国了,你能怎么样?”
“女子又不干政,本宫说说也不行,你倒有胆子训斥起我来了。”
“还心寒,你那心都黑成炭了,还知道什么是心寒么。”
“你有什么功绩,是又贪了多少钱,还是又弄死了几个对家的人?”
“你也配对本宫道德绑架,真当我小,听不懂你那话都是什么意思?”
一字一句,如同冰风,一点点冰冻云广瑄的全身,这下是真的有些寒意了。
跪着的朝臣一句话都不敢说,独留云广瑄一人面对长公主的怒火。
苍陌一言不发,带着看好戏的笑容看着眼前一幕,只觉得这次景元王朝之行也不是那般无趣。
云广瑄被容小小说的胸口闷痛,却不敢反驳。
得亏景元王朝以血脉为尊,有嫡绝不立庶,无嫡方立长。
容小小虽是女子,但确确实实占了嫡长二字,普天之下,除了德宗,没人能教训,否则就是以下犯上。
容小小说话不当,朝臣可劝诫,可教导,唯独不可顺斥责骂。
云广瑄刚刚虽未直言,但话里话外的意思也称得上是训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