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沉得极快,徐景行却已带队策马疾行前往兰修村。
马蹄踏过崎岖土路,溅起细碎的泥点,冷风卷着夜露打在衣摆上,添了几分寒凉。
百里路程,一行人纵马疾驰,抵达兰修村外时,天已彻底黑透,月色被厚重的云层遮去大半,只余零星微光,勉强能照亮村落轮廓。
“小九,我真想不通,都是人妖共存的奇幻背景任务世界,为什么人们出行还是选择骑马?就没有其他出行工具吗?实在不行御剑飞行也可以啊。”
徐景行是真的有些想不通,策马疾行,不止人累马儿也累,都妖满为患了,东林城竟然也没个飞行灵兽,这也就罢了,飞舟这类的法器也没有,甚至他这个少主出行,连把飞剑都没有,这实在太不合常理。
“那啥,宿主,这方任务世界的人出行,除了骑马外,还可以依靠灵力以及身法,御剑飞行,那是人族强者才能办到的,原主虽是东林城少主,但还远远到不了人族强者的程度,所以他出行,仍是策马奔腾。”
徐景行:…………
对于079的解释,徐景行略有些无语,但它说的又很有道理,符合当前任务世界的实情,如此,他也只能接受是人妖共存的大世界,妖可以来去自如,人却处处受限的不合理之处。
………………
徐景行等人还未正式踏入兰修村村口,一股诡异的气息便扑面而来。
这并非是寻常妖物所带的腥臊,反倒带着几分难以形容的阴湿腐味,混着淡淡的水腥气,缠在鼻尖,久久挥之不去。
徐景行勒住马缰,指尖凝起的泛着淡淡青金色的灵力微微颤动着,眸色也愈发沉凝,只因兰修村弥漫的妖气,比他预想中的还要更浓郁几分,还隐隐透着些晦涩在里面,这绝非是低阶妖物所能散发的。
“少主,你看那边。”身旁的徐青指着兰修村深处低声提醒道。
徐景行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抬眼望去,只见兰修村沿岸的兰溪支流,此刻竟泛着一层暗沉的黑色雾气,水面静得近乎诡异,连一丝涟漪都没有,往日里潺潺的流水声彻底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若有若无的细微蠕动声。
更可怖的是,水面上层萦绕着的黑色雾气当中,裹着浓淡不一的妖气,这妖气乃是妖力所化,顺着夜风飘散,笼罩了整个兰修村的水源,就连村口水井的上方,都飘着淡淡黑气,触之便觉冰凉刺骨。
兰修村里也是静得吓人,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只偶尔传来几声压抑的啜泣声,混着零星的痛苦呻吟,透着极致的绝望。
徐景行翻身下马,脚步轻缓地走入村内,在慧眼的加持下,他可透过房屋的遮挡,直接扫过沿途村民,也正是因为如此,他进村后的表情也越来越凝重。
前行不过数十步,徐景行就看到前方屋檐下,有数名村民,蜷缩着身子围靠在一起,他们个个面黄肌瘦,颧骨高耸,眼窝深陷,瞧着像是许久未曾吃饱过一般。
可他们的腹部却异常的鼓胀并高高隆起,像是揣了个圆球,走起路来必定步履蹒跚,每一步都似在承受极大的痛苦。
靠在墙边的一人,一边用手按着自己鼓胀的肚子,一边不停的往嘴里塞着粗粮饼,咀嚼得飞快,眼神却浑浊空洞,嘴里更是反复念叨着饿,哪怕嘴角溢出面渣,也依旧不停吞咽,模样极度诡异的同时也尽显可怜。
还有些村民,已然彻底失了神智,他们眼神发直,僵直着身子一步步朝着水边挪动,周身萦绕着淡淡的黑气,任凭家人在身后如何拉扯哭喊,也毫无反应,只机械地朝着那片被妖气笼罩的水源走去。
他们眼底只剩麻木,仿佛灵魂早已被抽离,只剩一具被操控的躯壳。
徐景行蹲下身,指尖轻触一名蜷缩在地的村民手腕,灵力探入后,便立马察觉对方体内生机耗损极快,经脉中更是缠着细细的黑丝,正在缓缓蠕动的同时还不断吸食村民残存的生机。
而村民那鼓胀的肚子里也并非是他们吃多了积的食,反倒空荡得很,只有成团的黑丝在腹腔内交织缠绕,隐隐透着诡异的活性,正是徐青所转述的阴邪之物。
徐景行站起身,望向那片被墨色笼罩的兰溪,指尖灵力悄然扩散着,当他的灵力触碰到水面上的妖气时,竟被一股阴冷的力量直接吞噬。
但徐景行还是借机搞清了水中妖物的大概情况,隐在兰溪里的妖物,不仅能寄生人体、吸食人的生机,还能污染水源,并借着水流扩散妖气,以此来操控宿主趋水繁衍,手段很是阴毒。
也因此,徐景行周身冷意更甚,眸底更是闪过一丝凝重。
寻常妖物多靠蛮力伤人,可这妖邪却擅长隐匿寄生,借水源扩散,悄无声息间便掌控村落,连生机耗损的村民都能被它操控,甚至能在尸体中潜藏繁衍。
这般诡异阴狠的手段,比其任何妖患都要凶险,若非此次前来肃清这妖邪的是他而不是他人,只怕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折损在这里,并让妖气顺着兰溪水流进一步扩散,祸及更多无辜生灵。
夜风裹着水汽卷过村落,寒意顺着衣缝钻进肌理,徐景行周身的冷意,却远胜这寒夜。
妖邪藏于水中,借水源布下杀局,以活人为饵吸食生机不说,又借尸体潜藏繁衍,步步缜密,阴毒到了极致,这般心性与手段,绝非懵懂修行的妖物,更像是沾染过无数性命,早已泯灭了灵智,只剩贪婪与凶戾的邪祟。
徐景行指尖凝着青金色的灵力,目光死死锁着兰修村外那片墨色的水面,细细感知着水下涌动的诡异气息,并思索破局之法。
祸害兰修村的妖邪,妖气虽浓郁晦涩,却始终藏于水下,显然极善隐匿,方才他以灵力试探被吞噬,想来对方已知晓他们一行人的到来。
徐景行不怕对方贪婪靠近,就怕对方见势不对,第一时间便顺水而逃,到时就算他有万般手段,想要除了这祸害,也得额外多费一番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