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他们可以进去?我们就不能进去?你们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
“哎呦呦,后生,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人家那是有路引,我们自然放行,你们一行人一个路引通行证都没,我们上哪里放行哦,要放了你们我们可是要进去掉脑袋的!”
“就是就是,瞧你们这几个正道修士人模狗样的,怎么一点规矩都不懂!”
……
城门内门口的几个守卫在那吵吵嚷嚷,声音之大都传到城门外了,突兀地打断了隋明昭正要说的话。黎渊凝神去听,听那些个守卫话音里的意思,应该是在跟几个没有路引的正道修士争吵。
听守卫说到“路引”,倒给黎渊提了个醒,他眼睛瞟了眼隋明昭,眼神里意思很明显,询问隋明昭有没有路引。
别像那几个正道修士一样进不去城内,被拦在城门外,那可就贻笑大方了。
“有,既然来这里,怎么可能不准备齐全。”隋明昭假模假样地叹了口气,嗓音里满是无奈地说道,“你就这么不信任为师吗?”
没有意义无聊至极的话,黎渊不搭腔,朝隋明昭默默地翻了个白眼,抬脚就往城门口走去。
走到跟前,终于见到了那几个没路引正道修士的面貌。
不巧,流日不吉,遇见熟人了。
黎渊暗自恼恨自己走的太快,搞得现在进退两难,城门口五个清一色藏蓝道袍的呆瓜正瞠目结舌地看着自己。
说熟也不是太熟,不过是一面之缘,但这一面格外使人印象深刻,五个呆瓜,不,是五个玄铸宗弟子,正是之前在桃墟镇探寻他们丢失镇宗之宝湛卢剑的那帮人。
要死不死的,此时隋明昭又跟了上来。
黎渊绝望地闭上了眼。
果不其然,接下来,一道激扬震惊的声音响起——
“那不是桃墟镇的那俩断袖吗?!”
不,我不是,我没有。黎渊在心里哀嚎,恨不得送那个开口的呆瓜立即去投胎。
一时,城门口内外,过路来往的魔修们,包括城门守卫,目光齐刷刷投来,感受到视线在自己身上停留,此时此刻,闭目不见未免自欺欺人,黎渊绝望又无奈地睁开眼。
魔修一向随心所欲,观念开放,不似桃墟镇居民保守。刚刚也不过是被玄铸宗弟子高昂声音,吸引了片刻心神,瞄了黎渊隋明昭一眼,见没什么稀奇的,都收回了打量目光,专注自己事情去了。
除了城门口四个守卫。
当然,他们并不是好奇断袖,魔域里断袖之风盛行,他们早就见怪不怪了。
只是例行其事,对着黎渊方向,下巴一扬,厉声喝道:“路引拿出来!”
黎渊瞅了瞅眼说话的这个守卫,中年人,络腮胡,五大三粗体格壮健,很符合守卫形象要求。
亦是这四个守卫中唯一符合的。
其余,黎渊目光急速扫视了圈,都可称得上是歪瓜裂枣、老弱病残。
“在我这。”一道温润的嗓音响起。
黎渊偏头一看,隋明昭宛如变戏法似的,从袖袋里取出两张黑色纸质路引,递给络腮胡。
这家伙倒是不受那声“断袖”影响,神态自若,见黎渊看过来,还朝他和煦地笑了笑。
呸!装模作样虚情假意!
黎渊不屑地扭过头。
络腮胡接过路引,没打开看,出乎众人意料,他竟半弯着腰,姿态谦卑,举着路引恭恭敬敬呈给了守卫之一,老弱病残全占的一个驼背老头。
这老头,背驼得厉害,佝偻着身子拄着根实木拐杖,脸上皱褶堆了满脸。
如果不是他身上衣袍有着守卫标志,谁也想不到这么个残疾老人,居然守着魔域繁华城池的重要城门。
老人声音像干涸河床上的砾石相互摩擦,沙哑又干涩,他打开路引看了看,照着路引上字读了出来:“籍贯七塘镇武毅庄,二人是契兄弟关系。”
契兄弟?
听到这三字,玄铸宗刚才叫黎渊断袖的那个弟子眼睛睁得老大,喃喃道:“还真是断袖啊,关系都写路引里了……”
黎渊不着痕迹地瞪了隋明昭一眼。
隋明昭笑笑,不以为意。
“七塘镇是不是离桃墟镇很近?”驼背老头嘶哑的声音骤然响起。
“是离得很近。”隋明昭回答得坦荡荡,“都属天极宗管辖。”
驼背老头目光遽然锐利起来,如剑一般直直地射向隋明昭,眼神满是探究:“据老朽所知,那里大都普通人聚集,你——”
老头上下打量隋明昭,又转头去看黎渊,将两人都仔细看了一番后,言语明显嫌弃:“你跟他两个散修,一个筑基、一个练气,不在天极宗庇护下讨生活,跑魔域来干什么?”
这话说得好!
玄铸宗五位弟子皆在心中暗自点头,为首修为最高的那位,听这话,不禁转头凝视隋明昭,眉头紧蹙,目光中流露出谴责,像在审视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孩童。
两个修为低下,灵力微弱到忽略不计的散修,不在正道庇护下生活,跑魔域龙潭虎穴中来干什么?送死吗?
将众人目光都收在眼里,隋明昭好脾气地笑笑,解释道:“安阳城里有我们熟悉的一个朋友,我们是来投奔他的。”
驼驼背老头恍然,沉凝片刻,“唔”了一声,便不再细问,态度更是蓦然一变,变得和颜悦色起来。对守在入口的络腮胡言道:“没问题了,放他们过去。”
啊?
随便说一句就不再盘问了?这么儿戏吗?
怎么轮到他们就查那么严呢?
玄铸宗弟子恍恍惚惚,眼睁睁看着隋明昭对老头道了声“叨劳”,就与黎渊一同往城内走去。
“哎哎哎,等等!”
玄铸宗为首的弟子忙领着其余人,想要追上隋明昭,跟着他们一起进城。
“唰——”的一声,守在入口处的络腮胡横剑一拦,汹涌的魔息从剑柄上如潮水般涌出。
冲在最前面的玄铸宗弟子纷纷受到魔息冲击,四仰八叉地掀倒在地。
后面的弟子忙将倒地的两位师兄扶起来,年龄最小的弟子转头对驼背老头怒目而视,愤声责问:“他们最低练气的都能进,我们最高的元婴,怎么不能进?!”
驼背老头像看傻子似的瞅了他们几眼,“他们有路引,你们呢?”
“你们有路引,老朽自然也放你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