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尸体层层叠叠，有玄都城的名人、大家族的天才、甚至还有电视上见过的“战斗英雄”。
可在死亡面前，他们都是平等的。
全都静静地躺在那儿，再也没法开口说话。
她哭了，一边翻找一边祈祷：
\"别是我儿子……\"
\"别是他……\"
但她没有停下，反而更认真地搬运每一具遗体——
（你们是英雄……）
（就算没了生命，也该被尊重！）
忽然，她又掀开一具尸体，正要放下时——
尸体动了！！
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下一秒就嘶声大喊：
\"医疗队！快来！这有个活着的！！\"
几个白袍术士立刻围了上来，施展起治疗秘法。
其中一人额头汗如雨下，脸色苍白：“气息微弱……至少是王境伤员！”
“我这点境界根本稳不住！”
他连忙换人，将接力棒交给后方更强的医者。
中年妇女站在一旁，双手紧握，眼中满是期待。
（这是目前唯一活下来的……）
（也许能知道些什么……）
当得知此人是王境强者时，她心跳加快，既激动又忐忑。
（儿子只是个小兵……）
（哪能接触这样的大人物？）
可她还是不愿放弃希望。
终于——
\"咳咳咳！\"
一声沙哑的咳嗽，让所有人松了一口气。
白衣术士急问：\"你是谁？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此人身上的战甲早已破碎，军衔无从辨认，只能靠记忆确认身份。
那人缓缓睁眼，眼神凌厉如刀——
他依旧死死握着那把染血的战刀！
哪怕重伤濒死，也没有放松半分！
白衣术士差点吓尿了，赶紧喊道：
\"兄弟，你安全了！撒旦族败了，战争结束了！\"
\"是自家人……真的是自家人啊。\"
几个白衣术士刚松了口气，那名重伤的战士却忽然露出迷茫的眼神。
\"撒旦族败了？\"
他喃喃一句，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骨头般瘫坐在地，随后——
嚎啕大哭！
哪怕身上伤痕累累，血肉模糊，他也顾不上痛楚，只是抱着头疯狂流泪。
（活着……却比死了还难受。）
一个白衣人递上水壶，轻声道：\"别哭了，活着就好。\"
可那人边哭边扇自己耳光，声音嘶哑：
\"参谋长……我对不起你啊宇文拓！\"
\"我们说好一起杀敌……我却苟活下来了！\"
围观人群一时无言。
就在这时，陆小北也听闻消息赶来。
白衣医者立刻站直身子，语气恭敬：
\"北皇，这有个王境幸存者，但精神状态不太稳定……\"
陆小北点头，目光温和而坚定：
\"让他冷静。\"
一句话出口，竟真让那哭泣的男人止住了眼泪。
他抬头望着陆小北，眼神从迷惘到清明——
（浴火城战部部长……）
（传说中的北皇……）
陆小北蹲下身，语气温和：
\"我是陆小北，浴火城战部部长。\"
\"来得晚了些，现在我们需要知道——在林老支援前，这里发生了什么。\"
\"不能让人白死。\"
\"我们要让活着的人记住他们。\"
男人终于平静下来，抹去泪水，哽咽道：
\"陆小北……我知道你是谁。\"
\"整个第五界域都在传你的名字。\"
说着，他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U盘：
\"这是参谋长宇文拓让我带出来的……\"
\"是他带着我们冲锋前留下的战场记录。\"
\"有敌人行军路线、布阵信息、还有……那些兄弟最后的身影。\"
\"若不是这个任务，我早就死了。\"
陆小北接过U盘，沉默良久。
这是一名参谋的讲述——
宇文拓，在战局最危急的时刻，把所有战术资料整理成册，并交给这位下属。
当时他还问：“人都快没了，还要这些有什么用？”
宇文拓却沉声道：
\"因为人族需要记住这一切。\"
\"不只是胜利，更是牺牲。\"
陆小北听完，心中五味杂陈。
（人族还是太弱了……）
（这场仗打得太过艰难……）
但他也知道——
这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真正的开始。
\"你放心，我会亲自交给议会。\"
陆小北将U盘小心收起，语气坚定，\"现在什么都别想，养好伤才是正事。\"
那名王境战士苦笑：\"我这伤……不重。\"
白衣术士们听得一愣——
（都快断气了还说不重？）
（这是多轻描淡写地描述死亡啊！）
陆小北刚要让人带他下去疗伤，忽然一个弱弱的声音响起：
\"那个……我能问个问题吗？\"
众人回头，是刚才那位中年妇女——李欣。
她被一群大人物盯着，紧张得手指都在抖。
但还是鼓起勇气开口：
\"我叫李欣，我儿子叫姜宇，外号二狗……\"
\"长官，您……知道他的尸体在哪吗？\"
话一出口，她就知道不会有答案。
（儿子只是个小兵……）
（连军衔都没有……）
（谁会记得他？）
陆小北望向她，又看向那个虚弱的幸存者。
白衣人低声解释：\"就是这位长官救回来的那一位找到的……\"
那人也愣住了，听到“二狗”的名字，眼神骤然痛苦。
他强撑着站起，走到李欣面前，郑重敬礼，声音沙哑：
\"大姐，二狗是个英雄。\"
\"我……不如他。\"
李欣身子一晃，几乎站立不住。
（虽然早有准备……）
（可当真相砸下来时……）
（还是疼啊。）
陆小北一把扶住她，悄悄注入一股血气稳住她的神志。
\"大姐……你还好吗？\"
李欣缓缓点头，泪已满面：“你说……你知道二狗？”
她不敢相信。
一个将军，居然认得一个小兵？
那人缓缓讲述那段回忆——
\"那时我们在后方指挥室，二狗冲进战区前，喊了一嗓子：‘告诉俺娘，俺不是孬种！’\"
\"我记住了……\"
\"所以，我没死。\"
李欣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
\"傻孩子……\"
\"妈妈什么时候说过你是孬种了……\"
陆小北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安慰。
（面对失去孩子的母亲……）
（再多的语言都是苍白的。）
\"您……\"
李欣却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
\"长官，不用说了。\"
\"只要我知道二狗没白死，就够了。\"
\"他……不是孬种！\"
陆小北重重地点头：\"对！二狗不是孬种！ \"
他搀着李欣往医疗队走去，心中沉甸甸的。
哪知李欣轻轻推开他，拿起清扫工具和裹尸袋，露出一丝疲惫而倔强的笑容：
\"我还能动……让我再干会儿吧。\"
她拄着铁锹慢慢离开，风声中，隐约传来一句话：
\"俺儿不当孬种，当妈的也不能给他丢脸！\"
医疗队里的女医护捂住嘴，眼泪瞬间决堤。
医疗队角落里，传来一声压抑的抽噎。
\"队长……我心里……堵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