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玉密室顶的冰棱倒垂如犬牙,李十三仰面躺在寒玉床上,看自己呼出的白气在冰穹顶结成个歪嘴灶王像。三长老的玄冰锁链缠住四肢,锁眼处的噬灵虫正撅着屁股啃鼎纹,活像一群偷香油的老鼠。床沿摆着的测灵盘突然震颤,盘中三百颗冰魄珠跳起踢踏舞,在玉床上敲出《玄冰宗祭祖乐》的调子。
\"膻中穴留半寸空。\"器灵哼着荒腔走板的安魂曲,\"这帮蠢货要是能查出太极鼎,老夫当场表演生吞洗脚盆。\"
大长老的冰魄镜悬至丹田三寸,镜光扫过处,李十三故意让五色灵气凝成团浆糊。阿鼎蜷在密室角落装石雕,尾巴尖粘着的《玄冰宗脉案》突然翻页,露出\"三长老庚子年脉象紊乱\"的朱批。那孽畜突然打个喷嚏,蛟须上挂着的冰渣子簌簌而落,正掉进测灵盘里凝成个\"假\"字。
\"灵根混杂,气脉淤塞。\"四长老的银针戳向气海穴,针尾缀着的镇魂铃叮当乱响,\"这般资质竟能使出膳堂暗劲?\"
银针突然弯成鱼钩,鼎纹顺着经络反缠老者山羊胡。李十三疼得倒吸气,五色灵气应激凝成个\"疼\"字印在寒玉床沿。阿鼎趁机甩尾拍翻药箱,三百颗养气丹滚进炭盆,炸起的丹雾凝成赤炎真人偷鼎的剪影。烟雾中,那剪影突然冲三长老比划中指,惊得七长老的拂尘扫落三盏长明灯。
\"妖术惑众!\"七长老的怒吼震得冰棱坠落。
混战中李十三滚落床底,后脑勺撞开暗格。格中《玄冰宗医案》哗啦啦翻页,泛黄的纸页停在\"三长老甲子年走火入魔\"的案卷。他指尖凝气为刃,将\"癸卯年七月初七,取冰渊弃婴\"这段裁成鞋垫塞进裤腰。碎纸飘落处,阿鼎用蛟爪蘸着灯油在冰墙题字:\"医者难自医\"。
子时的更鼓透过冰墙传来闷响。三长老突然咬破指尖,在寒玉床刻出血色符咒。符成瞬间,整张玉床泛起靛青幽光,床底的测灵盘突然翻转,露出面刻满蝌蚪文的青铜镜。李十三顿觉丹田处太极鼎不受控地旋转起来,鼎耳残片与铜镜生出感应,竟将镜光折射成三百年前的宗门景象。
\"东北角冰砖!\"器灵急喝,\"那是赤炎老鬼的逃生密道!\"
李十三屈指弹飞腕间冰渣,碎冰击中东墙第三块冰砖。密室突然天旋地转,寒玉床变成炼丹炉,炉壁浮现三百个扭曲人脸——正是历代被测试者的残魂!某张稚嫩面孔突然张口,吐出的竟是李十三儿时的声音:\"爹爹,孩儿冷...\"
阿鼎炸鳞暴起,冰晶翼扫灭半数魂火。残魂尖啸中,李十三窥见三长老年轻时的魂魄影像:那厮正将伪灵根植入某婴儿丹田,婴儿襁褓上赫然绣着李氏族徽!魂影手中的青铜匕首闪过寒光,刃柄处\"赤炎\"二字与太极鼎纹如出一辙。
\"原来如此...\"器灵的笑声带着森森寒气,\"好个狸猫换太子!\"
五更梆子敲响时,李十三被扔回禁闭室。他摸着寒玉床底抠下的残符,对照《鼎纹录》参悟出七分真相。阿鼎用尾巴卷着偷来的测灵香,在墙上烙出三长老改换灵根的罪证。香灰凝成的婴孩轮廓旁,歪歪扭扭写着:\"壬寅年腊月,植入鼎纹灵根于替身...\"
晨光刺破冰窗时,镇魂铃突然自发鸣响。李十三循着铃舌指向灌入灵气,东南墙角应声裂开条密道。密道尽头的冰棺寒气森森,棺中躺着具与李十三七分相似的童尸,尸身胸口插着把刻有\"李\"字的青铜匕首!
\"这是...\"李十三指尖发颤。
棺中《伪灵根豢养手札》哗啦翻页,朱砂批注尚带血腥气:\"冰渊弃婴,甲子年七月初七拾得,植入鼎纹灵根...\"字迹未干处粘着片带血的婴儿肚兜,兜角绣着半轮残月。
阿鼎突然炸鳞咆哮,密室穹顶应声龟裂。晨光中,三百道北冥剑光破空而至,为首者剑尖挑着的长命锁叮当作响——那银锁正面刻\"长命百岁\",背面赫然烙着李十三的生辰八字!
\"臭小子赚大了!\"孟尝的怪叫从地缝传来。老头顶着满脑袋冰碴子钻出,药锄勾着个古旧铜匣:\"赤炎老鬼的命灯在此,要不要给三长老点个天灯?\"
铜匣开启的刹那,密室突然刮起阴风。匣中命灯火苗幽蓝,映出三长老在冰渊埋鼎的虚影。李十三胸口的太极胎记突然灼热,将命灯火苗吸入丹田。器灵长啸声中,整座禁闭室的地砖浮起,在空中拼成完整的太极鼎纹。
北冥修士破门而入时,正撞见李十三脚踏鼎纹凌空而立。阿鼎的冰晶翼扫落檐角冰锥,在追兵玄甲上刻出三百个\"冤\"字。混战中,那具冰棺突然炸裂,童尸手中的青铜匕首发出血色光芒,直指三长老所在的宗祠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