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浓,东宫显德殿内烛火摇曳。太子萧则链放下手中的兵书,看着苏明柔和崔明珠联袂而入,二人神色凝重,心中已猜到几分。
“殿下,我等此番前来,是为涵焴、涵欣和承乾的婚事。”太子妃苏明柔率先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焦虑。她轻轻展开手中的画卷,上面绘着京城适龄贵公子和名门闺秀的画像与简介,“您看,这些日子我们多方打听、细细挑选,却始终找不到称心如意的人选。”
崔明珠微微欠身,眼中满是恳切:“殿下,涵焴虽非我亲生,但我早已将她视如己出。她知书达理、温婉贤淑,若不能为她寻一门好亲事,我实在难安。而且涵欣身为嫡女,婚姻关乎皇家颜面;承乾更是世子,他的婚事将来也会影响朝堂局势。”
萧则链眉头紧皱,伸手接过画卷仔细端详。户部尚书家的公子,虽出身显贵,却听闻喜好风花雪月;镇远大将军的儿子,倒是英姿飒爽,可与柔善的萧涵欣性情似乎并不相投。至于那些与萧承乾年纪相仿的贵女,要么过于娇弱,要么心机太深。
“此事确实棘手。”萧则链放下画卷,揉了揉眉心,“如今朝堂各方势力盘根错节,稍有不慎,联姻就可能成为他人手中的棋子。”他想起父皇对刘佑安和林明渊的赐婚,不仅嘉奖了功臣,还稳固了朝堂,可那样的机缘又岂是轻易能寻到的?
苏明柔咬了咬唇,道:“殿下,臣妾听闻江南有不少青年才俊,只是远离京城,不为我们所知。或许我们可以派人去打听打听?”
崔明珠也连忙附和:“正是,广撒网或许能有意外之喜。而且,我们也不能只看重门第,才华和品性才是关键。就像林明渊将军,虽出身商贾,却靠自己的本事赢得了荣耀。”
萧则链沉思良久,终于点头:“你们所言有理。明日我便修书给江南的亲信,让他们留意适龄且品行端正的青年才俊。同时,在京城也继续打听,切不可操之过急,一定要慎重挑选。”
得到太子的应允,苏明柔和崔明珠微微松了口气。离开显德殿时,夜色已深,月光洒在东宫的回廊上,二人相视一眼,眼中满是对孩子们婚事的期盼与担忧。这场关乎皇家颜面和朝堂局势的婚事谋划,才刚刚拉开序幕,前路漫漫,不知还会有多少波折在等待着他们 。
十日后,萧则链收到江南亲信飞鸽传书。泛黄信笺上字迹潦草,除了推荐几名新晋举人外,末尾还缀着一行小字:“孙氏商船近日频繁往来京城与北境,形迹可疑。”他猛地想起母后曾提及的江南织造使嫡子孙臣与自己府中侍妾苏妙青,心中警铃大作。
“来人,传太子洗马!”萧则链将信笺投入烛火,看那“孙”字在火苗中蜷曲成灰。当值的洗马匆匆赶来时,正见太子盯着舆图上的北境防线出神:“暗中彻查孙氏商队,尤其是与北狄通商的细节。”
东宫之内,崔明珠正为萧涵焴试穿新裁的嫁衣。绣着并蒂莲的蜀锦在灯下流光溢彩,可少女眉间仍凝着愁绪:“母亲,若真要远嫁江南......”话音未落,门外传来急促脚步声,贴身丫鬟脸色煞白:“夫人,沈贵妃派人送来贺礼,说是提前恭喜二小姐觅得良缘!”
崔明珠握着嫁衣的手骤然收紧。沈贵妃此举分明是在暗示,她早已洞悉宫中动向。更令她不安的是,贺礼中竟夹着一张纸条,上面潦草地写着“商人重利,当心引狼入室”。
三日后的早朝,风波骤起。御史大夫沈砚突然出列,手中奏章抖得哗哗作响:“陛下!江南孙氏与北狄私通铁证如山,其子孙臣却被列入皇家选婿名录,此乃通敌之罪!”殿内顿时哗然,苏陌璃皇后坐在凤椅上,目光扫过太子苍白的脸色,心中一沉。
萧忆痕拍案而起,龙目圆睁:“可有实证?”沈砚立刻呈上账本,上面密密麻麻记着孙氏商船向北境运送铁器的记录。萧则链想要开口辩解,却见父亲怒视着他:“太子可知此事?”
当夜,一队黑衣人潜入孙府。为首者面罩下露出半张疤脸,正是沈贵妃的弟弟沈砚的心腹。他们翻箱倒柜寻找所谓“通敌密信”,却不知暗处有双眼睛正盯着他们——林明渊奉太子之命,早已在此埋伏多时。
“放箭!”随着一声令下,箭矢破空而来。疤脸人大惊失色,边战边退,却在突围时被林明渊的长枪挑下面罩。他自知难以脱身,竟咬碎口中毒丸,倒地身亡前,死死攥着的手里露出半截带“沈”字印记的布条。
当林明渊将染血的布条呈给太子时,萧则链望着那熟悉的沈家徽记,浑身发冷。更令他心惊的是,随后查获的真账本显示,孙氏商船运送的根本不是铁器,而是朝廷急需的棉衣——原来北境将士正受冻馁之苦,孙臣暗中相助,却遭沈氏构陷。
“沈砚这是要借赐婚之事,扳倒母后和我!”萧则链将茶杯重重砸在地上,瓷片飞溅。他立刻命人护送损臣入京,同时修书一封密函,亲自送往椒房殿。
苏陌璃皇后展开密函,指尖在“沈氏构陷”四字上反复摩挲。她望着窗外初升的朝阳,忽然想起沈贵妃近日频繁与御史们来往的情形,冷笑一声:“既然他们想玩,那就陪他们玩个大的。”
她叫来心腹女官,低声吩咐:“传旨,明日让孙臣和沈砚一同入宫对质。再派人盯着沈府,若有异动,即刻来报。”晨光中,皇后凤冠上的东珠熠熠生辉,一场关乎皇家尊严与朝堂沉浮的较量,即将在金銮殿上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