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些终究只是仇虎的揣测,既无确凿实证,又与赵策并无关联,他便暂且按下未提。
正说话间,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赵策等人循声望去,只见几名衙役押着两名被五花大绑的青年策马而来,正是谢昭昭身边的护卫。
那两名护卫衣衫凌乱,脸上还带着几处淤青,显然经过了一番搏斗。
为首的捕头翻身下马,抱拳禀报时声音里带着几分愧色:\"仇公子,那女子逃进了林子深处,一时难以追捕。我已留了几名弟兄继续搜捕,这两个谢家护卫已被拿下!\"
仇虎冷哼一声,眼中寒光一闪:\"带回去,关入大牢,严加审问。我父亲很快就会派人来接手此案。\"
待衙役领命退下,仇虎转向赵策,朝身旁那匹枣红马努了努嘴:\"赵兄可会骑马?我们这就回城吧。\"
他来时特意多备了一匹马,就怕赵策返程时无马可乘。
赵策:\"会一点,但我骑术不佳,恐怕要让仇兄见笑了。\"
仇虎闻言朗声一笑,利落地翻身上马,又将另一匹马的缰绳递给他:\"会骑便好,赵兄不必过谦。咱们赶紧回城,再耽搁下去,夫子和尊夫人怕是要急坏了。
至于追捕谢昭昭之事,交给衙役们去办便是。他们在这方面是行家,我们就是想帮忙,估计也是有心无力。\"
赵策略一思忖,觉得有理,便不再推辞。
他接过缰绳,踩着马镫略显笨拙地攀上马背,他手执缰绳,双腿夹紧马腹,想要提速,不想马儿只是慢悠悠地踱着步子,那速度简直与老翁散步无异。
仇虎在一旁看得忍俊不禁,却又不好笑出声来,只得强忍着笑意,配合着放慢速度与他并行。
他心中暗笑:总算是发现一件赵策不擅长的事了,真是难得啊!
待两人并肩而行,仇虎侧首对赵策道:\"赵兄,从今日起,我每日与你一同上下学吧。谢昭昭尚未落网,难保不会再来寻你麻烦,你独自出行,实在危险。\"
赵策本不愿麻烦他人,但念及仇虎今日冒险相救,若直接拒绝,反倒显得不识好歹,便点头道:\"那就劳烦仇兄了。\"
仇虎咧嘴一笑,眼中闪过狡黠之色:\"不麻烦!不过嘛……赵兄得空时,得多指点我些算学,再教教我作诗之法,就当是谢礼了。\"
赵策眉头微蹙:\"算学可以,但作诗,我教不了。作诗如酿酒,需自悟其道,强教反而失了真味。 \"
仇虎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赵兄啊赵兄,你也太实诚了!\"
赵策笑笑,随后似想起什么,话锋一转:\"对了,府衙牢房里,除了谢庆之外,可还有其他人染上鼠疫?\"
这话题转得突然,仇虎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思索片刻,答道:\"没有,就他一人染病。\"
话音刚落,他猛地神色一变,眼中精光闪烁:\"赵兄莫非怀疑,谢庆染上鼠疫并非偶然,而是有人刻意为之,想要灭口?\"
他越想越觉得蹊跷,声音不自觉地压低:\"府衙牢房关押那么多人,为何独独谢庆染病?其他人却安然无恙?这事确实古怪!\"
\"我也只是猜测而已,并无实证,仇兄权且一听,若觉不妥,便当闲谈,不要在意就是。\"
赵策略作沉吟,又继续道:\"依我看,不妨从谢昭昭假死脱身和谢庆染病这两件事同时着手调查。我怀疑,这两桩事背后,可能是同一人所为。万一对方并不是想帮谢庆假死脱身,而是希望他真的葬身火海呢?\"
仇虎闻言神色骤变,握着缰绳的手不自觉地收紧:\"若真如赵兄所言,这幕后之人未免也太过阴毒了!\"
他越想越心惊,沉声道:\"多谢赵兄提醒,我这就派人将此事禀告家父,请他速速彻查。\"
\"仇兄客气了。\"赵策淡然一笑。
因着赵策骑术生疏,一行人返程速度缓慢,待回到桃县时,已是暮色初临。
仇虎正欲提议先去书院报个平安,却见赵策已调转马头,朝他拱手道:\"我先回家向娘子报平安。若仇兄要回书院,烦请代我向同窗们解释一声,晚些我再来向他们道谢。\"
仇虎摇头失笑:\"赵兄与尊夫人当真是鹣鲽情深啊!\"
说罢便策马往书院方向而去,衙役们则押着两名护卫前往县衙复命。
此时。
县衙大堂内。
县令薛英正背着手来回踱步,眉头紧锁成川字。见衙役归来,他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前,急声问道:\"赵策可还安好?\"
他心中暗自感慨:这赵策当真了得!
不仅得曾老青睐,与裴家公子交好,如今又与府城推官之子结下情谊。
自己在这县令任上蹉跎多年,怎么就没这般机缘呢?
衙役忙将山中追捕的经过详细禀报,特别说明赵策安然无恙,只是骑术不精耽搁了行程罢了。
薛英听完禀报,长舒一口气,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赵策无事便好。\"
但听到谢昭昭逃脱的消息,他的眉头又紧紧皱起,手指不自觉地敲击着案几:\"增派人手,扩大搜索范围。不仅要搜山,还要在城门张贴画像,让守城兵卒严加盘查。一旦发现此女踪迹,立即拿下!\"
他虽不在意谢昭昭的死活,但此女一日不落网,赵策及其家人就多一分危险。
若赵策真有个闪失,不仅赵睿渊不会善罢甘休,裴不言和仇虎那边更是不好交代。
衙役领命退下。
薛英转头,将目光转向堂下两名被五花大绑的护卫,又道:\"来人!将这两个贼子押入大牢,本官要亲自审问!\"
......
与此同时。
县外,一密林深处。
谢昭昭扶着树干大口喘息,回头确认追兵已被甩开后,终于停下脚步。
她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眼中迸射出怨毒的光芒:\"这个该死的赵策,怎么就这么好运呢,竟然被仇虎给救走了!\"
如今护卫尽失,计划败露,救父之事已成泡影。
她咬了咬唇,恨声道:\"算了,先离开此地,再找伯父重新商议一下对策吧。\"
她绕道来到一处偏僻村落,用身上仅剩的银钱向村民换来一套粗布麻衣。
为掩人耳目,她故意将头发抓乱,又在泥地里滚了几圈,把衣襟撕开几道口子,这才乔装成逃荒的村妇模样,悄悄向桃县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