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光丝开始旋转，形成一个令人眩晕的形态：“想象一下，如果存在一个超越时间的观察者，站在四维空间俯瞰你们的三维世界……”光团的核心处投射出一幅全息影像，展示出一条蜿蜒的时间线，“对他们来说，过去、现在、未来就像一本已经写完的书，每一页都同时存在。”
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眼前的景象让我想起量子物理课上教授讲过的“块状宇宙”理论。
“你的穿越并非偶然，”长老继续道，光丝组成的图案不断变换，“就像台球桌上的碰撞，早在第一个球被击出的瞬间，最后一个球的落点就已经被物理法则决定了。”它突然收缩成一个奇点般的亮斑，“你体内特殊的生物磁场，你遭遇的时空褶皱，甚至你此刻的选择...在更高的维度看来，都只是必然发生的连锁反应。”
光团缓缓舒展，重新恢复成球状：“所以，与其说是宿命……”它的声音带着某种超然的平静，“不如说这是宇宙法则在更高维度上的必然呈现。”
“所以呢？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也不必挣扎了是吗？就成为任你们摆布的提线木偶？”
“我早就说过，这是互惠互利。你的目的是回家，我们同样渴望回到母星。你帮我们集齐剩余的青铜碎片，找回九石，开启空间之门。我们各取所需。”
“我并不是唯一的破界者，对吗？”我突然发问。
光团微微颤动：“你很敏锐。是的，你的确不是唯一一个。”那些光丝在空中交织出青铜鼎碎裂的全息影像，“你也看到了，我们的青铜鼎碎成了这样。上万年的岁月里，是我们帮助人类获得了智慧，而历代破界者则帮我们收集碎片。如今，青铜鼎修复工作即将完成，你将是那最后一个破界者。”
我的大脑飞速运转，一连串疑问脱口而出：“这青铜鼎是怎么碎的？那所谓的创世石又是被什么力量击毁的？空间之门打开后究竟会发生什么？还有沙老所说的先知又是怎么回事？”
“破界者……我已经说得够多了。你现在要做的，是用你手中的核心碎片，激活这棵青铜古树，然后继续收集青铜碎片……完成你的使命！”
话音刚落，长老的光团突然收缩，亮度骤减，如同风中残烛般明灭不定。那些游离的光丝如同受惊的蛇群，疯狂地扭动着缩回核心。环绕在青铜树周围的次级光团也开始剧烈闪烁，频率越来越快，像即将熄灭的火焰。
“长老……发生了什么？能量越来越不稳定了。”一个小光团颤抖着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
“长老，怎么会这样？”另一个光团忽明忽暗，像是电力不足的灯泡。
青铜树主干上的刀痕处，原本稳定的蓝白色荧光开始变得紊乱，如同接触不良的电路。那些延伸至地面的光丝一根接一根地断裂，在空气中化作细碎的光点消散。整个地宫的亮度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降低，阴影从四面八方蔓延而来。
我敏锐地察觉到了异常：“这棵青铜桂树的能量快要耗尽了？”
长老的光团艰难地维持着形态，表面的光纹变得暗淡紊乱，声音中首次透露出虚弱：“它已经支撑了太久，为了让你能看到真相，我几乎透支了它的能量。九石的力量并非取之不尽。随着碎片不断被人类发现、滥用，所有的碎石能量都在快速流失。青铜树的能量石撑不了多久了，只有核心碎片才能重新激活它。”
“这些能量石之间存在着能量共鸣？如果其中一块的能量耗尽，会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影响到其他石头？”
“是的，它们构成一个精密的能量网络，就像人体的经络。当它被正确使用时，整个系统会像呼吸般自然流转，从大地磁场中汲取能量，达到完美的循环平衡。”
我看着那些正在一根根断裂的光丝：“现在这个循环被破坏了？”
“就像一条被截断的河流。”长老的声音带着深深的疲惫，“人类强行抽取能量的方式，就像在河床上凿开无数缺口。水流得越快，干涸得就越快。”它缓缓飘向青铜树，光须轻抚着树干上逐渐暗淡的纹路，“现在这些碎片就像即将枯竭的泉眼。”
青铜树那些断裂的光丝在空气中无力地飘荡，如同垂死的萤火虫。
“破界者，你知道为什么你能如此自如地驾驭九石的力量吗？”它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而有力，“不仅仅是因为你穿越时空的特殊体质，更因为你拥有激活它们的钥匙——核心碎片。它就是那眼能让整条河重新流动的活水。”
“这么说，这青铜树的能量一直在持续衰减？如果它被完全激活会引发什么后果？”我警惕地追问。能量持续衰减的古树，已经让这片区域的磁场紊乱，我的目光扫过地面上散落的勘探装备，那些空荡荡的防护服无声地诉说着靠近核心区域的恐怖下场。仅仅是37米半径的辐射范围就能让人类瞬间汽化，如果完全激发它……
光团微微颤动，语气变得苦涩：“你多虑了，完全激活它，也不过是能让我们这些可怜的寄生者继续苟延残喘罢了。”
我凝视着逐渐黯淡的青铜树，沉思片刻：“我还想看看沈念的记忆，我需要再核实一些事情。”
“你以为我还有多少能量可供挥霍？”长老剧烈闪烁了一下，仿佛随时可能熄灭，“为了让你看到真相，我已经耗尽了时光之力。若想看到更多……”它突然逼近，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切，“就激活核心碎片吧！”
这种反常的迫切让我犹豫了，我后退一步，抬头望向头顶的岩壁。150米之上，沈念他们仍在等待。尽管他们别有用心，但至少是人类——我的同类。而眼前这个自称被困上万年的外星生命体，它的每一句话都值得怀疑。更何况，它的同类——那个在黑水沟的光织长老，看上去比它可靠得多——却一再警告我不可以让九石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