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织长老没有立即回答，它的躯体在半空中缓缓旋转，光芒忽明忽暗，像是在思考。那些细小的光丝时而伸展，时而蜷缩，在空气中划出优美的弧线。整个地宫陷入一种诡异的静谧，只有青铜树发出的荧光在有节奏地脉动，仿佛一颗巨大的心脏在跳动。
片刻后，它的声音再次响起：“不，我们认识的是你的‘身份’——破界者。”
“破界者？”我再一次听到了这个名词，上一次，在黑水沟，光织长老提到这个词时，传递出的情绪是恐惧和震惊，而地宫中的光织长老传递出的情绪却是激动和兴奋的，就像久困沙漠的旅人终于看到了绿洲。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反应，让我内心的疑惑更深了。
我握紧手中的箱子，金属表面传来的冰凉触感让我稍稍镇定。背包里的青铜碎片仍在发烫，仿佛与眼前的青铜树产生了能量共鸣。我能感觉到，这片空间里的能量场正在发生变化，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张力。
“你们在等什么？”我直视着长老的核心光团。
长老的光团微微收缩，如同人类屏住呼吸般凝滞了一瞬。随后缓缓舒展，那些游离的光丝缓缓收拢，在核心处编织出复杂的纹路，像是在思考如何回答。当它再次舒展时，整个光团呈现出一种庄严的韵律感，声音如同远古的钟鸣在岩壁间回荡：“等一个能解开枷锁的人。”
“枷锁？”我皱眉，目光扫过青铜树和周围的光织者，“你们被困在这里？”
“是的，我们被困在了这里。”
“你们和这棵树是什么关系？”
“正如你所见，它是我们的能量之源，同时，我们也在守护它。”长老说。
“守护它？这棵树有这么强的能量场，还需要守护吗？”我试探地问道。
长老的光团闪烁了一下，像是在苦笑：“既是守护又是囚禁，我们被迫成为了它的守护者和囚徒。几千个地球年的轮回，我们终于等到你！这样的日子，终于要结束了！”
我警惕地后退半步，指着地上散落的勘探装备：“那些勘探队员，是被你们杀死的？”
“杀？”长老的光团轻轻摇曳，发出近似嗤笑的波动，“他们是被青铜树的能量场‘吸收’了，这些地球人，总是如此自不量力。不过也好，虽然微不足道，但多少为青铜树提供了一点点能量补给。”
“你们……”我握紧拳头，防护服的手套发出细微的摩擦声。想要指责它们草菅人命的话语卡在喉咙里——我突然意识到，站在我面前的并非人类，而是来自遥远星系的智慧生命。就像要求猛兽遵循素食主义一样荒谬，它们的存在本身就超越了人类的道德框架。
“那为什么……”我深吸一口气，换了个话题。“我没有受到影响？”
长老的光团缓缓靠近，仿佛在感受什么，它的核心处泛起奇特的波纹：“因为你和它同源。”
“同源？”我愣住了。
“你身上的系统，你手中的碎片，甚至你的血液里……都有它的痕迹。”长老的声音越来越轻，却字字如锤，“你是被选中的人。”
我站在原地，脑海中思绪翻涌。青铜树、光织者、系统、碎片……这一切似乎被一条看不见的线串联起来。而这条线的尽头，或许就是我一直追寻的答案。
“你们……需要我做什么？”我问。
光团的光芒骤然增强，整个地宫都为之一亮：“集齐所有青铜碎片，让九石合一，开启空间之门。”
这句话如同一道闪电劈开迷雾——这与黑水沟的经历形成了鲜明对比。我的思绪瞬间被拉回黑水沟那个迷雾散尽后的清晨。在那里，光织长老甚至无法说出“空间之门”这四个字，当我无意中提及后，它们立即遭到了来自异界的夔龙打击。到现在我都不知道那夔龙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那道撕裂天空的雷电，至今让我记忆犹新。
而此刻，眼前的光织长老不仅直言不讳，甚至将其称为我的使命。这个认知让我的后背渗出冷汗——显然，光织者内部存在着截然不同的派系。黑水沟的长老视空间之门为灾祸，而眼前的长老却将其视为救赎。
这空间之门到底是什么？是连接不同维度的通道？还是在这门后存在什么超出我的认知的存在？
“空间之门开启后，我是不是就可以回到原本的空间？”我问。
“原本的空间？居然是这样！他们终于找到了对的人！”长老的光团突然剧烈闪烁，它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难以掩饰的兴奋。
“你在说什么？他们到底是谁？什么对的人？”我追问道。
光团微微后撤，表面的光纹开始有规律地波动：“当然，你当然可以回去。”它的声音变得柔和，像是在安抚一个焦躁的孩子，“空间之门一旦开启，时空的界限将被打破，你可以去往任何一个你想去的时代，任何一个你思念的地方。”
这个回答太过完美，完美得令人不安。我的直觉在疯狂报警——它刻意回避了最关键的问题。那些游离的光丝在不自然地抖动，光团核心处的亮度时强时弱，就像人类说谎时飘忽不定的眼神。
我死死盯着那团光芒，试图从中找出更多线索。但长老已经转过身去，光丝轻轻拂过青铜树的枝干，引发一阵悦耳的能量共鸣。这个动作太过刻意，分明是在转移话题。在这片诡异的空间里，真相似乎和那些游离的光丝一样，看得见却抓不住。
“我无法让九石合一。”我说。
“不，必须做到！这是你的宿命！”
“有一块石头被你们的人拿走了。”
光织长老的触须骤然绷紧，金色的光纹在表面剧烈波动：“你遇到了萨鲁恩？那个可耻的叛徒，竟然还活着？”
它的声音里混杂着震惊与愤怒，光团剧烈闪烁，周围的小光球也随之躁动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