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冰语一直在留意林三石的操作，不急着开口询问。
只见对方先是触碰了下头颅，随后闭了下眼睛，脸色便瞬间凝重起来。
最后才是捧起头颅，仔细查看切面，并说道：
“记忆画面很短，转瞬即逝，苏小蔓确实死在浴缸中，凶手就在旁边，可惜没看到脸。
“再说尸块，切面非常干净平整，确实像是手术刀留下的痕迹。”
他将头颅轻轻放下，来到盛清涵头颅跟前。
这是第二起命案的死者，生前是名漂亮的空姐。
但要不了多久，就是红粉骷髅了。
林三石探出手，如法炮制，第二段记忆碎片涌入大脑。
眼前画面忽地一转，他看见自己正仰躺在某个房间内。
床的周围拉着一圈帘子，帘子的材质是透明塑料。
但由于褶皱的关系，帘子外面的场景，无法看得很真切，朦胧且扭曲。
记忆画面到此戛然而止。
盛清涵临死前，是安静地躺在某个地方，等着凶手来切割头颅？
甚至都没有出现过反抗与挣扎？
一念至此，他赶紧触碰最后一颗头颅。
视线再次切换，他看到了同样的画面。
依旧是刚才的房间，周围的塑料帘子，折射出模糊的光景。
但这一次，他看到了一件多出来的东西。
就在自己身体旁边，竟然还架着一台摄像机。
闪烁的红点，代表着摄像机正在运行。
记忆画面再度终止，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心头快速酝酿开来。
稍稍总结后，他压低声音对夏冰语说道：
“实锤了，杀害夏缈缈、盛清涵的，果然是同一个人。
“而最令人痛恨的是，凶手竟然还把行凶的过程，录制下来。
“像这样的杀人凶手，多半存在极度扭曲的心理，他们会反复欣赏自己杀人的全过程，像品鉴艺术品一般，反复回味。
“所以，苏小蔓躺在浴缸里的时候，凶手说不定也正拿着手机在拍摄。
“太特么丧心病狂了，此子必须抓住！！
“但有一个最大的问题，为什么夏缈缈、盛清涵会这样躺着任人宰割？”
林三石静静伫立着，眉宇间布满疑惑。
听完，夏冰语也猜测道：
“躺着任凶手行凶？
“这个不大可能，我猜估计二人应该是被控制住了，要么是药物，要么是被绳子、皮带等束缚住。
“可惜没找到其它残肢，否则尸块上肯定会残留痕迹。”
林三石摇摇头，嘴唇紧抿，默不作声。
三段记忆碎片的内容，即便合并起来，有用的线索也不多，附灵器物没有完全发挥出功效。
画面中的房间也没有特殊之处，任何人都能布置起来。
最关键是，这该死的塑料帘子，模糊了所有东西。
唉！看来必须找到其余残肢，才能拼凑出更多的线索......林三石无声地叹了口气。
“你继续工作吧，我出去透透气！”
他淡淡地丢下这句话，走出法医室。
......
林三石来到楼梯处，站在窗前，点燃一支烟。
望着不远处大街上川流不息的人群，以及时不时响起鸣笛声的车流，微微有些失神。
他将案件的所有细节，在脑海里又梳理了一遍：
首先，这是一起连环碎尸案无疑。
第一二起命案的案发现场，是在这所城市的某间屋内。
凶手将两名受害者，带到了同一处地方。
那他为何不把苏小蔓也带过去呢？
不，不是他不想带过去，而是带不过去。
在老城区，你想掳走一个大活人，基本不大可能。
爱管闲事的老头老太太，反手就是一个110。
其次，沈远志基本可以敲定，他不是凶手，没必要在他身上继续浪费时间。
最后，只剩下两条路可以走。
一是快点找到其余残肢，读取完整的记忆。
凶手的长相，一定在其中一名受害者的记忆中，出现过。
二是调查大额资金的收款人，顺着这条线继续摸下去。
希望这条线，不要又中断......
不知不觉间，烟头已经燃烧至烟屁股，前面是一截长长的烟灰。
就在这时，他看见一辆车，风驰电掣地驶入停车场。
还没等车子泊好，副驾驶室的周林广，便已经开门跳下了车，朝着办公大楼一路狂奔。
他找到有用的线索了？！
林三石顿时来了精神，将烟头往地下一扔，匆匆一踩，大步往警员办公室走去。
他看到周林广跑进了毛雄办公室，并摊开自己随身携带的记事本，一脸严肃，跟毛雄汇报着什么。
听完汇报，毛熊微微转头，隔着大玻璃，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林三石，向他招了招手。
“毛队，老周！”林三石打了声招呼。
“坐下来说，”毛雄一边抛过来一根烟，一边道：
“老周成功调取到了收款人李云富的详细信息，根据户籍地址显示，他人就在本市。
“等下我会让小龙通过局里的设备，监控对方的电话跟身份证号码，只要对方一经出现，你跟老周走一趟。”
闻言，周林广连忙质疑了一句：
“毛队，他不是刑警，不能参与调查。”
毛熊无所谓地摆摆手，
“没事，责任我担着，命案为先！
“有三石跟着，说不定对你们还有帮助。”
周林广嗫嚅了下嘴唇，想继续反驳，最后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
时间来到中午，车子再次启动，载着林三石、周林广、蔡小龙前往目的地。
得益于刑侦工具的不断升级，现在只要知道了对方的身份证号码跟手机号，很快就能锁定一个人的具体方位。
无论是宾馆还是网吧，只要你身份证一刷，警方的后台就会有提醒。
车上，蔡小龙念着刚刚收集到的资料：
“李云富，男，38岁，江海市本地人，目前经营着一家典当铺。
“有过案底，曾因打架斗殴被关进去蹲过。”
随后，他又补充了一句：
“这样的人，哪怕出来了，同样也是心狠手辣之辈，所以他很可能......”
话还没说完，便被正在开车的周林广严厉打断：
“小龙，不要带着有色眼镜去看人，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我们刑警做事，讲究一个证据。
“不能片面，更不能太过于主观。”
蔡小龙当即噎住了。
坐在后座的林三石，看着老刑警教育新人，眸光微微眯起。
他饶有兴趣地看着蔡小龙的侧脸，摸了摸下巴。
这个年轻小伙子，电脑技术水平似乎不错，但确实缺乏一些经验。
而他有时候的行为举止，就连林三石都觉得，他还不够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