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绯?刹绯!”李玉满晃了晃他。
船只的明灯看着就在眼前,实则还有些距离。
快些,再快些,李玉满心里默默祈祷。
刹绯意识再一次混沌,他耳朵像盖了一层罩子,听不清她喊了什么,头无力地贴在玉满的颈窝处,喃喃道,“我这样算不算有用了?”
“你他爹的!闭嘴!!留着力气,听到没有!”
李玉满掐着昏昏欲睡的刹绯,下手头一次没个不知轻重地扇他脸。
“刹绯,不能睡,听到没?不能睡……活下来,活下来就算了。不要睡,我、我就承认你救了我,我承这个情,刹绯,听话,不要睡。”
刹绯感觉到李玉满胸腔的剧烈起伏,想跟她说,他没事,可唇无用地张开闭合一个字都没有吐出来,身体内不知名东西在飞快地流失,压得他眼皮很重,一声声心跳拉得很长很慢。
陷入寂静黑暗前的最后感官是眼皮上的一片湿漉。
是下雨了吗?刹绯愣愣地想。
……
“大姐?”李玉桂茫然地看着水中相拥的二人。
“玉桂?”
听到熟悉的声音,李玉满似在绝望中逢春抬起头,习惯黑暗的眼睛被光刺了一下,李玉桂立马挥手让人收起火把,同时内心震惊,她顶天立地的大姐怎么满是泪痕。
“你、们,这是怎么了?玉珠呢?”
李玉满举起已经人事不省的刹绯,“这些放在后面再说,先救人,他伤得很重,刚刚还发着高烧,现在身体泡在水里不知是不是失血过多,有些凉了。”
李玉桂赶忙搭手,再吆喝着身边的人将人抬上来。
李玉满在一旁道,“轻点,别碰他的背。”
李玉桂伸出去揽人的手顿了顿,着重探头去看卡在木迦怀中的男子样貌,有些熟悉。
还想再看,木迦已经把人抱走了。
没了刹绯,李玉满都不需要人搭把手,双臂一撑便上来了。
李玉桂接过旁边人递来的毛毯迎上去,“大姐,你们……”
李玉满甩甩头,将耳朵里残留的水甩出去,都没听她说完,又催促道,“快去救人啊。”
“……我已经把过脉了,能救,先让木迦带去清理一下。”
“行,那我上去看看。”
李玉满潦草地擦拭了一番,便将毛毯丢给随侍的人,迈开步子就要离开,李玉桂满腔疑问,拉住她,正想说话。
船体发出“咚——”地一声,船身左右慢而悠长的晃了晃。
李玉满离开的步子一顿,稳住身形看向左侧声源处。
船边站岗的士兵道,“是一个黑盒子撞上来了。”
闻言,李玉满、李玉桂靠过去。
是一个墨色中泛深蓝色幽光的盒子,一半沉在海中,一半浮起。
从上往下望,看不清有多大。
下船舱的士兵上来禀报,“并无破损。”
话落,船身渐稳,李玉满拧眉看了看,向后挥手,“拿箭来。”
船边就有挎弓箭携箭囊的士兵,闻言小跑过来。
李玉桂从中截过,“我来吧。”
李玉满知道她心疼,没有争,示意士兵给她。
李玉桂拉开弓,箭头扎入黑盒中,箭尾发震,等了一会,并没有声音传出,或是有血迹溢出。
李玉满道,“捞起来,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
居然能引起一艘巨船晃荡。
“是。”
被这一打岔,李玉满焦虑去掉了些,理智回归。
同李玉桂道,“我和玉珠在宿州那片连山那遇到了顾槐的人阻拦,我们人太少,我和她便分开作战,没想到顾槐的人船上还安置有投火石,一时不察,中了他们的道,刹绯……他在火石下救了我,之后我俩双双落海,被巨石的冲力带到了这附近。”
李玉桂对她们所面临的陷境,悄悄捏了一把汗,万幸自己来了。
同时也同她交换信息道,“我是收到城墙上士兵来报,说这个方向看到了你们放出的信号烟,便急忙点人,带着三妈、六妈赶过来,梧州交给玉苒,留有七妈、八妈协同看管。”
“三妈她们呢?”
“在后面。”
“让她们带人去支援玉珠。”
李玉桂的“好”字卡在喉咙口,正欲出时,两人便听到了“轰隆隆”地声音,齐齐扭头看,张扬的“李”字旗在海风中猎猎作响。
李玉桂雀跃道,“是玉珠她们。”
李玉满:“嗯,看来是打赢了。”
开心过后,李玉桂清点了一下,“可,这船队是不是少了点。”
“以少胜多,有些损失是常态。”
“行吧,只要你和玉珠没事就好。”
聊起这个,李玉满便又想起来刹绯,“应该清理好了吧?”
了解前因后果后,李玉桂稍懂了些她的心态,且现在大事都办好了。
她道,“去瞧瞧。”
上去后,发现还没清理好。
李玉桂逮住出来换水的木迦木,低声问,“怎么回事弄这么久?”
“这……”木迦纠结了一下不知道叫什么,随口安了一个称呼,“这人背后不止有烧伤,还有陷在红肉内密密麻麻地木屑,烧伤的衣服好不容易与皮肉分离褪下来了,可这木屑实在是难以清理。”
“而且,他还在水里泡了这么久,肉发白发肿,木屑隐藏在其中更难挑出。”
李玉桂这下顾不得女男之防,越过屏风看见趴在床榻上露出面目全非的背部,她干涩着嗓子喊了声一旁的人,“姐。”
方才木迦说的话,她都听见了,红着眼眶道,“你不是说你把脉了吗?”
“我、我……”
木迦连人都没让她多看,她能把什么脉?
左不过是不重要的人,她要先知道玉珠的情况罢了,哪知道这人伤得如此严重!
她不说话,李玉满不用多虑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一起长大的姐妹,谁放个屁不用闻都知道是什么味。
李玉满重重地闭眼,“把脉!”
李玉桂默默片刻,上前。
这算得上是她与大姐,过了那个什么都争的年纪后的第一次红脸。
“怎么样?”李玉满问。
“有、点……危险。”
玉满定定看了她几秒,心里有了计较,“老祖宗留下的保命药呢,我的那份给他。”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