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送走玉桂后,李玉满便对外传其生了急病,近期无法在外行走。
京都盛行宴请,亲朋好友、世家贵族、姐妹连襟间皆喜以宴邀之。
于是,一些已经接了帖子的宴会便由李玉满出席。
那些送去帖子的人家,听闻青王卧病,便已做好了宴请不到准备,顺昌候府更是将其座位席面撤去。
青王在京都并无实职,顺昌候府家中尚有大长公主,如此做也无可厚非。
不曾想宴会即将开始时房门突然来禀:济王来了!
众人顿时吓了大跳,房里房外人仰马翻。
还是老封君反应过来,让小厮去通知在前院的老侯爷,自己则携儿媳清乐大长公主前往大门迎接。
而前院收到消息的老侯爷急急从人群中脱身,领着燕二爷、燕三爷赶去。
留下的众人不知所以,有人盯着老侯爷离开的方向,有人低头沉思,有人窃窃私私语,还有的将这些动作都做了一遍,加入讨论。
宴会便寂静了一瞬,而后继续,却没了之前的那股热闹劲。
——大家都想看看是哪个大人物来了。
“知礼,你猜是谁来了?能让老侯爷亲自去接的……你说会不会是那平定北方以女子身封王的济州王?!”
知礼,也就是崔宇,听到这话,他下意识地反驳,“伯海,你想多了,这里是男院,她来做甚?”
王伯海摇摇头,敲了敲手里头的扇子,“你啊,别太在乎男女了,你没看到状元楼如今出示的文章,有许多是女子提笔写下,名列前茅的女子更是不少,”
崔宇不屑,“哼,那状元楼不过是贪图市井虚名之辈,在京都中真才实名之辈,有谁去哪提笔了?就是我们这些人懒得参与,才让那些女子出了头,否则何来她们一席之地?”
崔宇对女子敌意格外大,也不能这样说,他是世族出身,相同出身的大多对女子入朝抱有很大敌意。
王伯海不想结仇,便转移话题道,“你家为何除夕没有赐下福菜?”
对于崔宇来说,这个话题比之刚刚更让他恼怒。
只因发生了福菜之事后,他便被曾经满是世家嫡长子、嫡长孙的圈子踢出,只能同王伯海这些旁支拉扯。
可王伯海说这话时,两侧人看了过来,其中还有几家曾经与他玩得不错的,他不好不答,只能给了借口道,“大概是我大伯外出办事有哪做得不好吧。”
其实在他看来,没得福菜,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在李玉满身上,但他与她明面上并无关系,且他才贬低完她,此时扯到她身上又有抬高之意,自相矛盾,只能这样自圆其说。
看过来的人,淡淡地又收回来目光,崔宇恼怒,但也无可奈何,只想着能在这次宴会中扬名,让他们知晓他的价值。
最好哭着求着让他同他们玩。
……
“臣燕昀山(燕昀川、燕昀海)见过济王!”
“臣妇携一家老小见过济王!”
李玉满骑着大马,居高临下扫了眼,“起来吧。”
同时,翻身下马。
骑马到大门前,还是因为她说了一声名讳便被丢下,而后不久又有人出来迎接,但路边马车轿子皆没有动,管家便这样牵着马,领着李玉满到了大门。
起初她还不清楚,以为这是京都的待客之道,当时003还极尽嘲讽,说她吓人。
如今看他们行色匆匆、鬓角边浸湿,便大概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
李玉满拾步上台阶,与站在最前端的一位女子对上视线。
她身着柿粉色直领对襟褙子搭深红色璎珞杂宝纹交裙的女子,梳着团髻,两侧簪简单的通草花,简单素雅却不失体面。
女子浅笑点头,“王爷全福。”
李玉满便清楚她是谁了,回道,“大长公主金安。”
两人同是超一品,品阶相同,但因礼制王爷比公主高半阶,所以清乐先行礼。
清乐上前,“济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王爷莫要放在心上。”
李玉满:“无碍,是本王来得唐突。”
李玉满意外地好说话,清乐便同她聊了起来,老封君、老侯爷在后面坠着有一搭没一搭的接话。
快到宴厅了,清乐才道,“此次宴请的大多是过了院试的秀才们,还有些翻年便要去北方叙职的官员们。”
北方既然与京都面和,那么两方便皆设有官员。
李玉满听她特意点出的事,笑了笑,“大长公主放心,本王二妹离开京都时,本王便交代了寻顺昌候的事,一旦有了眉目,定会快快回禀。”
见她如此上道,清乐便更开心了,她浅笑时素雅宁静,现在两只眼睛眯起来,倒是显得娇憨了不少。
“那王爷先去吧,本宫要转垂花门进内院了。”
李玉满挑眉,“不一起嘛?”
此话一出,老侯爷、老封君齐齐皱眉。
清乐顿了一下,才道,“本宫并无官职在身,而且后院还有女眷需招待,就不去打扰你们的雅兴了。”
李玉满道,“好,那下次一起。”
清乐小小的吸了口气,眸中充斥着异样的光,“王爷这性子定然同本宫的姐姐玩得来。”
李玉满:“祥和大长公主嘛?可惜还未见过。”
清乐还想多说一说她姐姐,可老封君轻轻挽上她的臂膀,清乐眸中的光慢慢散掉,“嗯,下次总有机会的,那,王爷玩得尽兴。”
说完,她便侍奉着老封君转进垂花门。
那门小而窄,道路更是幽深灰暗。
按理京都女子有她们的带领更容易走出宅门,实则却不然,高门贵族反而规矩更加森严,刻板保守。
清乐不似姐姐祥和,她更好说话,也更容易让人拿捏。
李玉满听玉珠她俩提起过祥和大长公主的宴,无论大将军在否,皆是以她为主。
老侯爷伸手,“王爷,请!”
李玉满回神,朝另一个宽阔明亮充斥着花香的方向走去。
老侯爷一出现,大家都朝他身后看去。
只见一位身量挺拔,面容雌雄莫辨的人漫步而来。
她身着深蓝色翻领宝相花纹袍,内搭白色高领中单,腰间绶以蹀躞带,脚踩乌皮靴,无一不华贵精美。
随意扫视一眼,压迫十足,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济王不参宴,这些没有品阶的学子基本上没见过她,当然也有个别家世好的见过。
老侯爷向学子们介绍道,“此乃济州王李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