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群视频的时候，秦寻风就已经觉得不对劲了。
孙行是怎么知道付迎岁在哪儿的？
他在开车，那和付迎岁肯定不在一起，那有可能是付迎岁之前给他发过消息？而且不太可能是到了酒吧之后，到了酒吧付迎岁要发消息也是在群里发。
那就是付迎岁之前发的，但以孙行的谨慎程度，不可能考虑不到付迎岁一个人在gay吧有多危险，那家伙傻不愣登的，有进无出是必然的。既然这样，他应该早就出发或者把付迎岁劝回来，他有这个本事。
但事实就是，付迎岁一开始没有和任何人沟通过，但孙行却能在刚刚得知的时候知道他的位置，并且正好有人在那儿能把人带走。
秦寻风不想怀疑兄弟，但——
他本来打算等彻底确认付迎岁安全了，要和这个小他两岁的弟弟好好沟通，没想到刚刚吃饭的时候，孙行直接拉了一个三人小群，老张，孙行，还有他。
孙行发了一张付迎岁醉醺醺躺在床上的照片，就开始往群里扔雷。
：我见到付哥了，我们现在在丽江酒店。
：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我喜欢他，我是gay，我往他手机里装了定位。
群里鸦雀无声。
秦寻风一边大口塞饭，一边运作自己生了锈的大脑。
直到孙行打来电话，他才质问出那一句。
无论如何，不管有什么理由，孙行都不应该往付迎岁手机里安装定位。
他死死攥着栏杆，手背上迸起青筋，声音也带上了几分厉色。
“你这是犯法！如果小付知道了，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孙行的声音很平淡，“知道，他会跟我老死不相往来。”
“你知道！你知道你还——”
“可是，哥，我不想跟他做兄弟。”
声音依旧平淡，但秦寻风却从那份平淡里读出一种求而不得的绝望，攥着栏杆的手松开些许，他看向远处漆黑夜空下依然灯火通明的大厦，目光有些失焦。
“哥，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你会帮我瞒着这件事的，对吧？”
“孙行，你是我兄弟，他也是。小付是个直男，他爸妈前段时间已经开始给他安排相亲了，你真要把他带到这条路上？哪怕现在同性也能领证，可周边人的非议是少不了的。”
\"你之前不也是直男？！现在——\"孙行的语调有些激烈，又很快降下来，“哥，对不起，我......我只是想说，未来谁也说不准的，难道前面明明还有可能，我就要提早放弃吗？哥！我不甘心！”
孙行根本没有听进去他后面的话，秦寻风无声叹了口气，“没事。”
他语气严肃起来，“只是，你不能再监视他的定位，也不能耍其他手段，没有下次。”
“哥！你答应帮我瞒着了？”
“只有这一次，还有张哥那里——”
“张哥那里我问了，没问题！”
孙行的声音能听出来很高兴，秦寻风扯了扯嘴角，有些累，“那我先挂了。”
“哎，别挂。寻哥，刚刚真的对不起。”
“没事——”
“寻哥，你后悔吗？”
这句话没头没尾的，秦寻风却很快懂了。
“挂了。”
初春的夜晚还是有些凉，秦寻风只穿了一件黑色背心，一阵狂风呼啸而过，皮肤上立刻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他打了个颤，却没有进屋的打算。
“咚咚咚。”
秦寻风回头，就看见他妹妹整张脸趴在玻璃上，和他对视上，还笑着做鬼脸。
秦寻风无语地拉开玻璃门，秦觅雨一个起跳，立正站好。
“怎么还不去写作业？这都几点了？”
秦觅雨一撇嘴，“明天是周末，就不能让我轻松一下？”
拉好玻璃门，秦寻风从角落拿出一把扫帚，从秦觅雨站的地方开始扫，“你周日不还跟你同学出去玩？现在不写，你写得完？”
秦觅雨敏捷地跑开，“你说的有道理，我去写作业了，老哥，你早点睡啊。”
闹腾的妹妹走了，偌大的客厅只剩秦寻风一个人，还有从角落里飞过来的摄像头。
秦寻风沉默着，面上有些冷淡，只机械地一寸寸扫着地。
分直播间3号
[哎！又被关小黑屋了，算了，我已经习惯了。]
[节目组都习惯了，我们能怎么着？]
[这样挺好的，总不能一点儿隐私都没有吧]
[秦哥咋啦？怎么看起来闷闷不乐？]
[像一个小苦瓜......]
[换我对象左拥右抱，我一个人凄凉地扫地，我也苦。]
秦寻风扫完地，就往卧室走，居然还好心地给摄像头留了门缝。
[不，你不是我认识的秦哥！你不应该把门一甩，让我们滚吗？]
[真让你滚了你还不乐意！]
[向秦哥学习，生死看淡，不服就干！呜呜，我现在还在加班，老板和小五出去约会了，小五是我同事，现在工作都扔给我了。]
[哈哈，姐妹，还是你惨啊。]
[这能忍？]
[没办法，混口饭吃。现在边干活边看直播，还能喘息一下。]
手机扔在床上，黑着屏，秦寻风去卫生间洗漱。
摄像头在半空中旋转，把整个卧室的布置一点点呈现给直播间的观众。
[其实我白天就想问了，秦寻风怎么会养这么可爱这么粉嫩的水母啊]
卧室的床头柜上摆着一个透明的椭圆形的水缸，缸里布置了假花假草，里面养了大概七八只粉色水母，上下浮动时为这片水域增添了不少梦幻色彩。
能看得出来，养的很用心。
[怎么说呢？其实秦哥的审美吧，哎，你懂，就那样，粉色水母都算好的，再来个荧光绿或者七彩的才可怕好吧。]
[谁家好人把水缸放床头啊？也不怕砸头上]
[床头不能放水缸！会打破气场的平衡，影响睡眠和健康，而且还会破财！]
[失敬！您还是位风水大师？]
叮地一声，手机亮起。
[哎哎哎，节目组，快给我看看，谁发了消息？]
摄像头很自然地打了个转，镜头的右下角就是手机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