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词都记住了吗?”
陈秋水小声问,他看着东方倾心。
二人站在后台,旁边宽大的幕布被拉下,而在那幕布后面的座位上,上千名有权有势的人正在入座。
“记住了……”
东方倾心点点头,他站在幕布后面,悄悄拉开一角朝着那些参议员看去。
“记住就好,放轻松点,你只要讲几分钟就可以了……”
陈秋水强撑着困倦又疲惫的身体,他拍了拍东方倾心肩头。
“嗯……”东方倾心又点头。
参议院们差不多已经入座完毕了,会审即将开始。
陈秋水离开了后台,他来到阶梯座位最后一排的座位坐下,望着那暂时还没有拉开的幕布轻松的呼出一口气。
都要结束了,今天一过,那自己和父亲二十多天以来的疲惫也有了意义。
会场内响起了掌声,陈举中握着话筒从后台走上前:
“谢谢各位能够赏脸来参加这本不应该存在地第二次会审,也谢谢你们能够给两个还未成年的孩子一次机会……”
陈举中的目光看向后方,东方倾心瘦小的身影从幕布后面走了出来。
他的步伐是过去一个月来最为稳定的时刻。
“谢谢叔叔……”
东方倾心小声对陈举中道谢,他接过陈举中手中话筒,又向前走了几步。
台下上千人的目光聚集在他身上。
东方倾心双手握着话筒,他站在高台边缘,微微低着头。
“我……叫东方倾心,是东方尚阳的儿子……”
机械的鼓掌声起。
东方倾心咽了咽喉咙:
“我非常感谢我的朋友陈秋水,他是个很好的人,也同样感谢他的爸爸陈举中,真的很谢谢你们……”
东方倾心深深鞠躬。
他直起腰,抬起头:
“今天我要讨论的是我爸爸东方尚阳,所有人都知道他……但是,没有人了解他……”
陈秋水眼睛微微睁大,他疑惑的目光看着东方倾心。
东方倾心环视着所有人,她握紧话筒:
“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个坏蛋,所有人都觉得他该死……他确实死了,但……”
东方倾心停了下来,他咬着牙声音颤抖:
“他是坏蛋吗?他是人渣吗?我一直在想,一直一直,都在想……”
他抿了抿嘴,轻轻一笑,那笑容苦涩与甜蜜并存:“他很喜欢和我讲大道理,每年回来都要和我重复,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
“他每年回来的时间很短,在那短短的时间里,我们就会开开心心的玩……他真的是人渣吗?”
东方倾心仿佛在自问自答:
“请原谅我的想法……我觉得他不是人渣,也不是坏蛋……”
台下的人交换着眼神,细小的议论声起。
“谁是人渣?”东方倾心问,两行清泪滑下他的脸颊,他死死咬着颤抖的嘴唇:
“那些把他们肮脏龌龊的想法强加在别人身上的人才是。”
东方倾心身体也微微抖动起来,他像是在冰天雪地中打着战栗:
“我爸爸不是杀人犯,也不是恋童癖……”
他死死低着头,声音小下去许多。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这些根本没去过星璇的人会这么笃定……”
过往的记忆如风暴般闪过,东方倾心抬起头,他眼睛红红的,带着哭腔的声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震耳欲聋:
“你们这些懦弱的混蛋!你们连战场都没有去过!你们甚至没有找到我爸爸的尸体!你们一点证据都拿不出来!”
几个月的委屈像是击垮水坝的洪水一样随着眼泪倾泻而出。
东方倾心瘫坐在地上,薄弱的胸膛剧烈起伏,他抬起话筒,用尽最后的力气歇斯底里的喊出:
“我东方倾心永远不会指控我的父亲!”
————
会审被强行中断,东方倾心因为对着议员们的破口大骂被拘禁了一个多月。
当他出狱的时候,冬天已经快结束了。
“哥哥……”
东方誓言紧紧握着东方倾心的手,而东方倾心的另外一只手又紧紧握着那两个宝石。
“喂,你到底卖不卖!”
眼前的黑市商人不耐烦的嚷嚷着,满脸横肉的模样让东方誓言不自觉缩在东方倾心身后。
东方倾心摸了摸东方誓言脑袋,他看向面前的商人,咬了咬唇:
“就不能多一些吗,虽然已经刻了字,但我记得这也是能卖二十多万星币的吧,十万是不是太少了一些……”
“爱卖不卖,不卖拉倒,谁知道你这个小鬼是从哪里偷来的,我十万收掉已经够良心的了。”
东方倾心缓缓点头:
“我卖……”
商贩迫不及待就要伸手去夺,却被东方倾心躲开。
他眼中升起被戏耍的愤怒:“你到底要不要卖!?”
“要卖……”
东方倾心点点头:
“但只卖一个……”
他看了一眼挨着自己的东方誓言,轻轻一笑,将刻有东方倾心四字的那个宝石递出去:
“卖这个。”
——
“哥哥,春天是不是要来了?”
清晨的公园,东方誓言问,他望着天空稀少的雪花,不少还在空中就消融完全。
东方倾心点点头:“是啊,春天要来了。”
他也抬起头,睫毛轻轻颤动着:
“誓言,对不起,来的不是我们的春天……”
东方倾心垂下眼帘,他抱紧东方誓言,阳光从地平线探出,春天的暖意席卷大地。
他伸出手掌,冬天最后一片雪花摇摇晃晃坠下,在掌心慢慢被春天融化,消失的无影无踪。
东方倾心握紧手掌。
他知道,自己和誓言的冬天来了,更加寒冷,更加漫长,也许没有终点永远不会结束,也许终点就是自己人生的终点……
未来会很难熬,但东方倾心还需要将誓言抚养长大,无论他与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