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维心里咯噔一声,“大小姐,侯爷的遗愿,是踏平大辽!”
夜昭点头,“没错。”
“诸位叔伯,我们可以立个字据。”
“以两年为期,我将踏平大辽,让整个大辽皇室子弟都给我父亲陪葬!”
“若我没做到,两年后我便以侯爷长子战死,离开镇南军。”
“从此不再提掌父亲兵权一事,如何?”
谢维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没有说话。
唐印站在原地,他皱了皱眉,沉声开口道:“世人皆知,侯爷只娶一妻,那便是你母亲。”
“你这侯爷长子的身份,从何而来?”
夜昭眨了眨眼,“自然是父亲流落在外的种啊。”
唐印:“……”
瞬间哑口无言,不知该如何接话。
侯爷尸骨未寒,你这个长女,当着他的面,这般造侯爷的谣,合适吗?
陆荣看了一眼夜昭,“我认为,你提的两年为期不是问题。”
“最大的问题在于,你要如何服众?”
“要让军中将士打从心里敬佩的,是靠自身实力,而不是靠侯爷长子的身份。”
“要不然,侯爷生前也不会说,让我们别与新掌兵符的人做对。”
“给你提个醒,军中都是粗人,只知谁的武力强,谁就是老大。”
说完,他的眼神落在了柳北身上。
柳北抽了抽嘴角,心里暗骂,陆荣这个坑货!
柳北面对这身材娇弱的大小姐,还真不好说难听的话。
他眼神一转,立即表态,“这事,我听谢狐狸的。”
遇到大事的时候,侯爷几乎是跟着谢狐狸的意见走。
柳北喜欢听命行事,而不是动脑子,所有靠脑子的活,都是谢狐狸的事,与他何干?
谢维捻了捻指尖,“两年踏平大辽,你是有什么倚仗吗?”
果然,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
夜昭嘴角微勾,“赵家人。”
谢维恍然大悟,难怪她有此所求。
她所求的,正是给赵家人谋划的。
谢维失笑出声,如此聪明伶俐的人,他岂会错过!
当即开口应允,“好!”
“你所求之事,我应了!”
“字据就不必立了,免得节外生枝。”
“就以两年为期,我会尽全力配合你,踏平大辽。”
“待大辽不复存在,我也想卸甲归家,陪伴妻儿身边。”
他们一直在南疆征战多年,就算是娶妻生儿,陪伴他们的时间却极少。
唐印见谢维答应了这事,他就算有满腹疑问,但他不会当着大小姐的面,提出质疑。
……
接下来的大事,便是给花鸿章运回花家,举办丧礼。
花鸿章被做成人彘的事,夜昭瞒着赵家人和花家双胞胎。
这份屈辱,她一个人知道就好,没必要让他们因此更难受。
那个陶罐,还装着花鸿章那被砍下来的残肢。
夜昭拿着针线,将那残肢断骨,一一缝好。
给花鸿章一个体面,不让人知晓他生前经历了什么。
花鸿章的死讯传开后,夜昭让花月尧和花月盈这对双胞胎,在灵堂哭灵。
远在京都的萧妄,经贺鸣禀报得知花鸿章的遭遇后。
亲自写了一封信,让梁嬷嬷代为转交给夜昭。
一连七天。
夜昭皆是一身素白,一头青丝只佩戴一朵白色绢花。
傍晚时分,她从灵堂走了出来。
梁嬷嬷立即迎了上来,呈上一盏茶,“大小姐,快喝些茶水润润。”
夜昭接来茶盏,轻抿一口,“这些天,前来祭奠父亲的军中将领较多,琐碎的事也不少,累着梁嬷嬷了。”
梁嬷嬷心疼的看着她,“老奴哪里累着了?老奴还有花珲他们可以使唤,累不着。”
“倒是大小姐好不容易养出来的肉,又没了。”
“您要节哀啊!”
“对了,这是主子爷给您的信。”
夜昭接过那封信,没有打开看。
而是轻叹一声,“今晚是父亲的头七,让赵家人不必前来守灵堂,我带着二少爷守着就好。”
“你今晚去陪三小姐,劝她抄经文的时候,别太累着。”
在花鸿章咽气的那一刻,夜昭便出手拘了他的灵魂。
让他也进入槐心木,与海棠父女团聚。
她想要让花鸿章入二弟花月尧的梦境,让他们父子俩见上最后一面也好。
至少,可以让他们父子俩都不留遗憾。
这也是,她目前唯一能为二弟花月尧做的事。
灵魂入梦,不伤生人之躯,需要灵力支撑。
夜昭现在神魂的灵力,并不足以支持这个术法。
还是嗑丹药,方能成事。
……
入夜后,花家灵堂。
花月尧红着眼睛跪在蒲团上,目光呆滞的看着棺材里的父亲花鸿章。
长姐没有说父亲经历了什么,花月尧也不问。
他有眼睛,他可以看。
父亲纵然一身寿衣上身,尸体上的伤痕掩盖不了。
父亲他的指甲全没了,可见他生前受了多少酷刑。
花月尧每每看见父亲,总会心酸泪流不止。
夜昭用过晚膳,便来到灵堂。
远远就听见二弟花月尧那压抑的低泣哭声,让人听着心里发酸。
走到二弟花月尧面前,夜昭伸手擦去他脸上的泪痕,“想见父亲吗?”
花月尧立即点头,“想!”
怎会不想?
以前住在京都,父亲每年冬天才会回京述职。
他们一家人,也只有冬季,才有团聚的时间。
和父亲见面便是花月尧每年最为期盼,到来的日子。
前些天知道父亲还活着的消息,花月尧是很高兴的,也盼着父亲回来的那一天。
可,期盼越大,失望就越大。
长姐是带着父亲回来了。
带回来的——却是,父亲的尸体。
原本滚烫的心,瞬间被冰冻。
夜昭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轻声哄道,“你累了,闭上眼睛好好休息。记得在梦里和父亲,好好告别。”
……
花鸿章头七那晚之后,花月尧整个人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
以前,他身上还有着儿童的稚气,笑容也是爽朗开心的。
如今,花月尧很少笑。
每天认真读书习武,恨不得马上拥有一身本事。
夜昭都看在眼里,她不想劝,知道劝不动。
就连海棠那个大孝女,也是在花鸿章要去轮回路上时,也跟着一起跑了。
所以,二弟花月尧和三妹花月盈这对双胞胎,是真成了夜昭一个人要担起来的责任。
在家守孝七七四十九天后。
夜昭去找外祖父赵承圣,在书房与之密谈。
第二天,她便以为父母守孝的名义。
带着父母的牌位,孤身一人去往南疆当地的雪峰寺,吃素念经两年。
在雪峰寺将一切安排好后,夜昭这才换上男装,化名花玉免。
来到镇南军营,以侯爷长子的身份,接掌父亲花鸿章的兵符。
有谢维等四位叔伯相助,还有贺鸣帮忙瞒着,倒也顺风顺水。
将士们看到新来的少年,皆露出好奇之色。
夜昭初入军营,诸多事务不通。
但她虚心向四位叔伯请教,参加训练。
军营中,也有自大狂妄之人。
瞧不上夜昭这位新上任的瘦弱将军,总想找机会刁难她。
一次实战演练中,夜昭凭借着强大的实力和冷静的头脑。
成功化解了对手的攻击,令众人刮目相看。
从此,她在镇南军中的传奇之名,也开始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