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人的声音撕心裂肺。
河边的众兽人一愣,连忙向着声音传来处,赶了过去。
林边,一个中年兽人,跪在雪中,将一个被木桩穿透胸膛的灰犬,抱在怀中。
鲜血染红了雪层。
兽人看到姜兮,眼中露出祈求。
“雌使,求求你,救救良吧,救救良吧。”
姜兮从狼背上下去,在陆流枫的帮助下,走到灰犬旁边。
其实,在靠近的瞬间,她就已经察觉到,灰犬没有任何生机了。
但她还是伸出手,莹莹绿光亮起,片刻后,她摇着头,收回了手。
“抱歉,他已经去了。”
她话音才落下,中年兽人瞠目怒道。
“怎么可能!!你连奎克家被压死的小迪都能治,怎么可能治不了良!快救良,快救良啊!”
中年兽人怒着,头上浮出犬耳,牙齿也渐渐尖锐起来,一副要扑上来的模样。
陆流枫挡在雌主面前,冷声道。
“本森,良已经死了。”
“冰河之行,谁也说不清楚,会发生什么样的危险,雌使是能治疗,但做不到死而复生,希望你节哀。”
说完,他直接转身,把雌主抱回了慕凌的背上。
霍伦立在一旁,盯着本森的方向,金刃在他身边和雌主周围隐隐环绕,防止对方扑上来。
姜兮直到在慕凌背上坐稳,心脏仍跳得快要蹦出来。
这还是她第一次,直面兽人的攻击意图。
她能肯定,如果现场只有她,没有她的兽夫和其他兽人情况下,本森一定会攻击她。
慕凌灰蓝色狼眸沉着,盯着本森,喉咙发出低低的嘶吼声。
其他兽人怕他们打起来,连忙站出来,缓和道。
“良死了,本森一时无法接受,才会冒犯雌使,还请雌使见谅。”
“本森,还不快向雌使道歉!”
“快点向雌使道歉,你怎么可以对雌使露出攻击的形态。”
“……”
一声接一声的附和中,本森大脑逐渐清明。
意识到自己方才想做什么,他后背瞬间惊起一身冷汗,连忙转身,跪着向雌使道歉。
“请雌使原谅我的冒犯,本森再也不敢了。”
姜兮吐出一口气,摆了下手。
“没事,你也是关心则乱。”
“好好把他安葬吧。”
从本森方才露出的犬耳上,她大约能猜到,良是本森的孩子。
孩子去世,做父母的,哪有不崩溃的。
她能理解他的失控。
把现场留给本森,大家退回了冰河边,清点人员和物资。
陆流枫担心雌主被死去的兽人吓到,温柔安慰道。
“雌主别害怕,我们会保护好雌主的。”
姜兮点了下头。
其实,比起害怕,她更多的,是茫然。
茫然这一切的突发。
兽人死去时,会变成兽形。
所以,让她有种恍惚感,仿佛死的只是一只野兽,而不是一个人。
陆流枫去协助兽人们清点人员和物资,霍伦已经变成了兽人形态,金刃,也已经撤开。
他站在灰狼旁边,远眺本森的方向,低声对雌主道。
“本森是芭娃的兽夫,良是他的孩子。”
姜兮愣了下。
所以……?
霍伦继续道。
“芭娃与莉特交好,定然对雌主不满,雌主离他远些。”
姜兮怔了又怔。
她垂下眸子,去看霍伦。
男人侧身而立,目眺远处,金发璀璨,侧脸英俊犀利,薄唇抿着,像守护的圣骑士。
只是,满身贵气逼人,比起圣骑士,或许更像是王子。
姜兮虽然不知道,出身于黄金狮这样大族的霍伦,为什么会了解那么多弯弯绕绕,但还是道了谢。
“谢谢,我会注意的。”
人员和物资很快就清点好了。
驮运行李的五个兽人都在,但他们背上的食物和兽皮帐篷,却丢了很多。
兽人们在附近的冰河和林子里,寻找了一整圈,都没有找到,只能作罢。
而三十个兽人,如今只剩下了二十二个。
四个去围猎野猪,不知所踪,三个领空兽人失踪,还有一个良,被木桩穿透身体,死了。
出发第一天,就遭遇了暴风雪,失去了这么多兽人。
一时间,气氛有些低沉。
姜兮心底也堵得难受,希望伊月息和他们都能平安。
有人开口问。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是继续上路,还是寻找他们?”
“是啊,怎么办啊?”
“鸿不在的话,谁来确定路程?”
“该死的!我们上次来,也没遇到暴风雪啊!怎么突然就来了!”
“要不,还是先找到鸿吧。”
“我觉得还是先上路比较好,兽皮帐篷不够了,必须要在天黑前,找到歇脚的地方。”
“……”
兽人们七嘴八舌,各执一词。
有人觉得应该去找鸿,有人觉得应该继续上路。
就在大家各有想法时,不知道是谁,说了声。
“听雌使的吧。”
一瞬间,所有人的视线,都转向了狼背上的雌使。
姜兮不想做领队,但见现场乱糟糟的,也只能开口道。
“先上路吧。”
“沿着冰河向南的方向是确定的,无论是鸿,还是其他人,都会沿着冰河来追我们。”
“我们现在四处去寻找,反而容易跟他们走散。”
“再者,兽皮帐篷不够,我们确实需要在天黑前找到休息的地方。”
话音一顿,她又道。
“不过,上路前,大家先吃点东西,恢复一下体力吧。”
这时,破水声响起,红色身影出现的同时,一条银白色的大鱼,也从水里,被扔上岸来,在雪地上“扑腾扑腾”后,不动了。
鱼扔上来的瞬间,兽人们脸上非但没有喜色,还有些害怕的往后退了退。
俗话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黑鱼污染的惨剧历历在目,陈雅全家的死相,犹在眼前,谁都不敢再吃鱼了。
拉曼浮在水面,见众人吓成这样,忍不住好笑。
“暴风雪卷了些大鱼过来,河里还有,我再去捉一些上来,你们先生火。”
他大部分时间都泡在冰河里,自然清楚,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
黑鱼蔓延过来时,他也遇到了。
但人鱼的直觉提醒了他,这东西不能吃,所以他就没有捕。
只是没想到,黑鱼竟然是被污染了。
说完,将入水底前,他又抬眸,向狼背上的雌使看去,笑道。
“麻烦雌使,检查一下了。”
? ?伊月息:给我干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