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师傅很生气,但还得替李超英想办法:“待会每张桌子的菜,我就不盛那么满了,那张小桌我就从大桌的菜里挑点出来,也够吃了。”
李超英其实这时候也乱着呢,一连声地对李师傅表示感谢。
李师傅摆摆手,让他出去招待客人,菜的事他摆平。
媒婆姓周,她哪不知道朱家人就是特意来蹭饭的,心中十分鄙视。她知道陶芹是男方代表,就凑上前去:“大妹子啊,这我真不知道啊,这事确实办得不体面。但你看,小俩口感情也不错,请你体谅体谅。”
陶芹不怪周媒婆,周媒婆的名声在附近挺好的,不会做这种自砸招牌的事:“你放心,我们就当是娶媳妇的考验了。”
说着,李超英从后厨出来了。
朱母看到,直夸李超英:“你们看我家超英,做事就是妥当。你们啊,别操心了,安心等吃饭吧!可是有十个菜呢。”
主桌现在就是小朱一家、陶芹夫妻跟李超英就座,现在沈青山还没回来,就让周媒婆过来活跃下气氛了。
听见有吃的,估计是小朱大哥的儿子就一个劲嚷嚷:“我要吃,我要吃!”
朱父听见宝贝孙子要吃饭,对李超英摆出了岳父的威严:“小李啊,你让后厨动作快点,大家都等着吃呢!”
还没等李超英回话,另外一桌上的朱大伯就说:“这不订婚宴吗,有酒吧?得上几瓶酒啊!”
陶芹心里一下子就火了:“自己来这么多人心里没数啊,大师傅不得再重新备菜?饭店一瓶酒至少得两块钱,还得要酒票。谁想喝谁去买!”
“嘿,你......”朱大伯想骂人,但是被旁边的媳妇拦住了。
朱大伯母笑着对陶芹解释:“我家是高兴,所以才说想喝点酒。没酒也没事,今天是开心的日子,白开水喝着也甜呐。”
而朱母看起来就不是那么会做人了,明明知道陶芹是李超英师娘,也不愿意搭个话,就这么自顾自地跟身边人说话。
李师傅不愧是大厨,上菜速度很快,前后半个多小时吧,十个菜就好了。
糖醋里脊、红烧肉、鱼头豆腐汤、肉末豆腐、小葱炒鸡蛋、青椒肉丝、藕夹、凉拌黄瓜、糖渍西红柿、辣椒炒鸡肉。
看得出来,李师傅已经很花心思了。
陶芹怀疑朱家人已经饿了两天了,基本上来一道菜就扫光一道菜,配着大米饭个个吃的满嘴流油。
等服务员上完菜去拿水壶回来,差点水壶都拿不稳:“吃完啦!”
李超英双拳难敌四手,他已经很努力去夹菜想留给沈青山,但还是败给了朱家人,看着盘子里就那么一点点的菜,他想发火。坐在他身旁的小朱又开始道歉了:“超英,实在对不起啊,我家也很久没吃的这么好了,所以一时之间没忍住。也就这次了,以后绝对不会了。”
李超英低声质问小朱:“现在谁家吃得好啊?我也没见有人在订婚宴上这种吃法。还有我师父师娘,你们家一个人都不说打个招呼。因为你突然来这么多人,我师父饭也不吃了,出去替我借粮票,你们连点渣也不给他留啊!”
小朱无言以对,跟旁边的朱母使了个眼色,朱母会意,抹起了眼泪:“超英啊,我知道我们今天太粗鲁了。你也知道的,小朱她奶奶要不行了,不然也不会办这个订婚宴了。我们几家人家是日夜轮流守候。就昨晚,又送了老太太去了一趟医院抢救,所以大家才这么饿的。我也是把你当亲儿子才这么不介意的,你多担待。”
一番话,李超英的脸色缓和了一些,他对小朱是有感情的,从小孤身一人,他很想尽快成个家。于是,李超英又给陶芹道歉:“师娘,对不住。我之后单独请您跟师父吃一桌。”
陶芹点点头,反过来安慰这个冤大头:“我跟你师父还差你这顿啊?反正已经这样了,开心点。”
周媒婆其实也没吃到什么,不过她已经被朱家恶心的不想吃什么了,就没见过这种吃法。为了这笔谢媒钱,她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接着朱母的话题闲聊:“哎呦,那你们确实辛苦的,老太太现在好点了吗?”
提到家中的老太太,朱母叹了口气:“也就这几天的事了,所以我们这段时间都不轮流了,都在老太太病床前服侍。”
“是呀,现在我大儿子一家在家呢。其实我们老朱家,你们超英还有很多人没见着面呢。”大伯母又接着说,“超英啊,你现在就是我们朱家的女婿了,那我们朱家早些年是从西边搬过来的,有些风俗跟这边不一样。哎,让你丈母娘跟你说吧。”
陶芹明显感觉身边的李超英全身都戒备起来了:“阿姨,有什么习俗不一样呢?”
朱母一副伤心的样子:“老太太你也见过的,对你也很好。所以你得尽孝啊!我们那的风俗就是如果老太太去世了,操办丧事的钱都是闺女婿跟孙女婿拿钱的,还有三跪九拜的下跪钱、花圈上贴的钱,这些啊,都得你们来的。”
周媒婆跟恰巧在旁边换水瓶的服务员都惊呆了:这是哪个地方的习俗啊,这老太太是找了冤大头才敢死吧?
陶芹想到一个细节,很真诚地发问:“现在也不准大办,你要是在家里又要三跪九拜,还要放花圈,这不得被举报?”
“亲家就不用担心这个了,我们那片有个废弃的厂子,大家办丧事都在里面办,没人会举报的。你是超英的师娘,到时候你也得来送送老人家最后一程呐!”
“哦?那我总不能空手的。对了,收的礼金会给我们超英吧,毕竟他出钱了。”
“哪有他的份。”朱父听到这,连连摇头,“按我们那风俗,礼金都是给儿子的。”
陶芹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朝朱家大姑妈那看了一眼,大姑妈跟大姑父的脸色也不好看。
李超英的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青,终于忍不住了,站起来,对着朱母大骂:“就你们朱家聪明是吧?我说呢,为什么等个半年都不愿意,非得大夏天的订婚,原来是在这等着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