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拂过宫墙,柳絮飘摇如雪。我站在慈宁宫外的回廊下,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尚书省,手中握着一封未拆的奏折。
“阿砚,你说这次科考,会不会有人想借机安插自己的人?”我轻声问。
他站在身后,语气平静:“肯定会。您现在动了后宫,又整顿了边疆,朝堂这潭水,也该清一清了。”
我笑了笑,指尖摩挲着奏折的封口,像是在感受纸张的质地,又像是在思考如何打开那扇门。
“那就让他们来吧。”我说,“我正好缺几个棋子,陪他们玩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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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拔的日子定在三日后,地点设在贡院,由我亲自监督。新帝虽年轻,却对我信任有加,连兵部都愿意交予顾言澈掌管,更别提一场小小的科考。
可朝中老臣们却不这么看。
“沈大人虽才智过人,但毕竟出身微寒,主持如此大事,恐怕难以服众。”礼部尚书王大人当庭进谏,言辞恳切得仿佛真为朝廷操心。
我坐在偏殿一侧,听着这些话,心中却想起谢婉柔昨日对我说的话:“你越是要做大事,就越要让别人觉得你配得上做。”
于是我起身,向新帝拱手:“陛下,若诸位大人不信,不如当场出题,臣愿以身作则,先试一场。”
满殿哗然。
王大人脸色微变:“沈大人此言……是否有些冲动?”
我微微一笑:“不冲动,只是想让大家明白,公平不是谁给的,是靠自己赢来的。”
新帝大笑:“好!就依沈卿所言,今日便当场出题,当场批阅。”
最终,我答完题目,比那些举子还快半刻钟,字迹工整、立意深远,连一向挑剔的太傅都点头称赞。
王大人哑口无言,只得退席。
这一场风波过后,选拔筹备顺利推进,再无人敢公开质疑我的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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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场设在贡院正堂,考生云集,皆是各地推选的青年才俊。
我坐在帘后,透过纱帘观察他们的神情。有人紧张,有人自信,也有人目光闪烁,似乎另有所图。
“阿砚,你看那个穿青衫的。”我低声提醒,“他袖子里藏了东西。”
阿砚顺着我看的方向望去,果然见那人动作诡异,时不时低头偷看袖中。
“要不要抓出来?”他问。
我摇头:“先看看再说。”
果然,那人在答题时频繁低头,笔锋凌乱,明显是在抄写什么。
我示意侍卫上前搜查,果真从他袖中搜出一张写着策论答案的小纸条。
全场哗然。
“作弊者,逐出考场,三年不得应试。”我声音不大,却足够震慑人心。
那人跪地求饶,却被侍卫拖了出去。
此举震慑了不少心怀侥幸之人,考场顿时肃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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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轮筛选结束,答卷堆积如山。我亲自翻阅,每一份都细细批注。
“这份文章不错。”我指着一份卷子道,“论赋税改革,思路清晰,用典恰当。”
阿砚接过一看,点头:“确实有才。”
“可惜名字被墨封住了。”我轻叹,“等揭榜时才能知道是谁。”
我们继续翻阅,直到深夜。
忽然,一份卷子引起我的注意。
“这个考生,用了《云氏商经》中的典故。”我惊讶道,“还能结合兵法,提出‘商战即国战’的观点。”
阿砚眼神一亮:“这可是云家秘传的书,外人很难看到。”
“看来,有人开始学聪明了。”我嘴角微扬,“能融会贯通,说明此人不仅读书多,还善于思考。”
“要不要重点留意?”阿砚问。
我点头:“记下他的编号,揭榜时优先录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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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拔结果出炉那天,朝堂震动。
我推荐的几位年轻人,皆出自寒门,却才华横溢。
“陛下,这些人都太年轻,资历尚浅,恐难担重任。”王大人再次出列反对。
我站起身,将他们的试卷呈上:“请陛下细看。他们提出的政策建议,有的已与云逸尘的商会合作方案不谋而合,有的甚至比朝中老臣更具前瞻性。”
新帝翻阅片刻,点头赞许:“朕以为,用人唯贤,不分出身。这些人既然有才,为何不能重用?”
王大人面色铁青,却无法反驳。
最终,这几位年轻学子被任命为六部属官,参与政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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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拔结束后,我回到府中,已是夜深。
庭院里,顾言澈正在练剑,月光洒在他身上,银甲泛着冷光。
“听说你今天在朝堂上压了王大人一头。”他收剑入鞘,笑着问我。
我递给他一杯温茶:“不过是让他们明白,真正的权力,不是靠资历堆出来的,而是靠脑子和胆量拼出来的。”
他接过茶杯,看着我笑道:“你越来越像谢婉柔了。”
我愣了一下,随即摇头:“不,我只是不想再被人左右罢了。”
他沉默片刻,忽然问:“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谢婉柔哪天不再信任你了,你会怎么办?”
我望着夜空,良久未语。
“如果她变了,那我也不会停下。”我缓缓开口,“因为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只能仰望她的丫鬟了。”
他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你真的变了。”他说。
我笑了笑:“是啊,变得连我自己都快认不出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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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我在书房整理选拔记录时,收到了一封密信。
信上只有一句话:
**“柳氏踪迹,出现在南境。”**
我盯着那行字,指尖微微发紧。
窗外传来一阵熟悉的香气,淡淡的,带着一丝苦涩。
那是“忘忧引”的味道。
我猛地抬头,看向窗外。
树影婆娑,风起叶落。
一个人影,在花丛间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