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书房的窗前,望着远处那片阴云沉沉的天际。边疆尚未安宁,后宫风波刚平,朝堂之上却已传来新帝欲广纳贤才的消息。
“清欢。”顾言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圣上召你入宫,商议人才选拔之事。”
我回头看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这事儿怎么又落在我头上了?”
他轻哼一声:“你是谢家培养出来的谋士,又是唯一能让各方都信服的人。再说——”他顿了顿,目光柔和了些,“你比谁都清楚,真正有才的人不该被埋没。”
我叹了口气,转身披上外袍,指尖还残留着昨日批阅试卷时留下的墨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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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入皇宫大殿时,几位重臣已在座。他们见我进来,有人点头致意,也有人冷眼旁观。我知道,这些老狐狸心里都不太乐意让一个女子插手如此重要的事。
“沈大人来得正好。”礼部尚书王大人率先开口,“关于此次选拔,我们建议放宽对庶族子弟的限制,但也要确保世家门第能占一定席位,毕竟……根基稳固才是正道。”
我微微一笑,端坐于案前,轻轻翻阅手中的卷宗:“王大人所言极是,不过若只看门第,恐怕会漏掉不少真才实学之人。”
“哦?”另一位大臣挑眉,“沈大人这是要全然摒弃门第之分?”
“并非摒弃。”我语气不疾不徐,“而是以才能为先,辅以德行为准。门第固然重要,但若只因出身便定高下,岂非寒了天下寒门学子的心?”
一时间,殿内气氛凝滞。
新帝终于开口:“朕赞同沈卿所言。此次选拔,旨在为国选才,而非为权贵择人。”
王大人脸色微变,却终究没有再争辩。
会议散后,我与几位主考官一同拟定选拔细则,从考题到评卷流程,每一步都力求公正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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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试当日,天色微亮,贡院门前已站满了考生。他们或神情紧张,或胸有成竹,皆在等待命运的裁决。
我在贡院巡视一圈,耳边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那边那个,把袖子里的东西拿出来!”巡考官厉声喝道。
一名年轻考生面色发白,颤抖着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条。
我走过去,接过纸条一看,竟是考题答案的一部分。
“作弊者按律处置。”我淡淡吩咐,“取消资格,记录在案。”
那考生扑通跪地,连连叩首:“大人饶命!小人只是……只是太过紧张,想求个心安罢了!”
我看了他一眼,语气缓了些:“心安,不是靠作弊换来的。若真有才学,明年再来便是。”
他低头伏地,泪水滴落在青石板上。
此事虽小,却在考生间引起不小震动。考场纪律自此更加肃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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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卷之时,几位阅卷官因一份试卷起了争执。
“这份文章辞藻华丽,引经据典,当属上品。”一位年长官员拍案而起。
“可其内容空泛,无实际见解,不过是堆砌辞章罢了。”另一位则摇头。
我接过试卷细读,片刻后笑道:“诸位,此篇文章确有文采,却不免浮夸。若仅凭辞藻取人,恐难选出真正治国之才。”
众人听后,纷纷点头。
我又抽出另一份试卷:“这位考生虽用词朴实,却提出了治理地方水患的具体方案,且逻辑清晰,可行性强。这才是我们应当重视的文章。”
最终,在我的协调下,评分标准得以统一,选拔出的人才名单也逐渐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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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布结果那日,宫门外张灯结彩,榜文张贴于朱红大门两侧,引来无数围观。
“第一名——李承泽!”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呼。此人乃寒门子弟,曾游历各地,对民生吏治颇有独到见解。
“第二名——赵子瑜。”
赵氏乃世家之后,才思敏捷,曾在策论中提出整顿漕运弊端之法。
第三、第四……一个个名字被宣读,有人欢喜有人忧。
我站在人群后方,看着那些年轻的面孔,心中竟生出几分感慨。
顾言澈走到我身边,低声问:“后悔接下这差事吗?”
我摇头:“不悔。”
他笑了笑:“你知道吗?这次选拔,有不少人都在背后使绊子。”
“我知道。”我淡淡道,“但他们低估了新帝的决心,也低估了我。”
他沉默片刻,忽然说:“西南边境又有异动,我明日启程。”
我侧头看他:“又要走了?”
“朝廷需要人镇守边关。”他眼神坚定,“你也知道,我不能退。”
我点点头,伸手替他整理了一下衣襟:“那你路上小心。”
他握住我的手,掌心温热:“等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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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我独自坐在书房中,手中仍拿着那份榜单。
窗外风声渐起,吹得烛火摇曳不定。
我望着榜单上那些陌生的名字,心中隐隐觉得,这些人或许会在未来掀起不小的波澜。
突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大人!”一名信使闯入书房,神色慌张,“云少主派人送来一封密信,说是紧急要事!”
我接过信封,拆开一看,眉头瞬间皱紧。
信纸上只有八个字:
**“东南漕运,暗流涌动。”**
我猛地起身,快步走向窗前,夜色如墨,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逼近。
我站在书房窗前,手中那封信被攥得发皱。纸上的八个字仿佛刀刻一般,深深刻进我心里。
东南漕运,暗流涌动。
这不仅仅是一句警告,更像是某种预兆——一场风暴正在酝酿,而我们还未察觉它的全貌。
“清欢。”云逸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不知何时已换了便装,手里还拎着一壶酒,“你脸色不太好。”
我将信递给他,没有多言。
他扫了一眼,眉头瞬间拧成一团:“漕运……这可不光是银子的事,若真有人在背后操控,怕是连整个江南的命脉都要受制于人。”
“你觉得是谁?”我问他。
他沉默片刻,抬手给自己倒了杯酒,一口饮尽:“能插手漕运的人不多,但有这个能力、又有动机的,恐怕只有那个一直藏在暗处的组织。”
我点头,心中已有答案。
那一夜之后,我便开始着手调查此事。顾言澈虽已启程前往西南边境,但他临走前特意安排了几名影卫留在我身边,以备不时之需。
第一站,是谢婉柔那里。
她如今贵为太后,虽不再干涉朝政,却依旧掌握着后宫的情报网“听雪楼”。若东南漕运真的出了问题,她那边或许能提供些线索。
当我踏入慈宁宫时,她正坐在窗边绣花,见我进来,只是轻轻一笑:“你来了。”
我也不绕弯子,直接将信的内容告诉她。
她手中的针微微一顿,随即恢复如常:“我昨日收到一封密报,说东南几条水道近来频繁出现不明船只,运送的货物也未曾登记。起初我以为是地方官员贪墨,现在看来,事情没那么简单。”
“你能帮我查清楚这些船的来源吗?”
“可以。”她放下绣绷,眸色微沉,“但我希望你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别轻举妄动。那个组织……比你想的更可怕。”
我看着她,忽然想起多年前那个初入宫门的小丫头。那时的她,温婉柔顺,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成为掌控后宫的女人。而如今,她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冷冽,也多了几分看透世事的通透。
“我知道。”我轻声道,“我会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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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我与云逸尘一同梳理各方情报,试图拼凑出一个完整的图景。
漕运自古便是国家命脉,尤其在江南一带,几乎每一条水路都关乎民生与赋税。若是被人暗中操控,不仅朝廷收入受损,更重要的是,一旦战事再起,粮草军械的运输也将陷入瘫痪。
“他们不可能明目张胆地控制漕运。”我一边翻阅卷宗,一边对云逸尘说道,“必定是通过某些中间人,比如商行、码头帮派,甚至可能是某些地方官员。”
“我这边能调动的人有限。”他叹了口气,“云家虽然财大气粗,但在这种事上,也不能太张扬。”
“那就低调一点。”我合上卷宗,目光坚定,“我们不需要大张旗鼓地查,而是要顺着他们的脚印,一点点摸过去。”
于是,我们决定先从几个关键码头入手。
第一个目标,是苏州府外的松江码头。据说那里最近频繁有不明船只进出,且货物清单与实际到货不符。
我与云逸尘乔装成一对商人夫妇,带着几名心腹潜入码头附近的一间茶馆。
茶馆不大,却是三教九流汇聚之地,消息灵通得很。
刚坐下不久,就听见邻桌几位船夫在低声议论。
“听说了吗?最近东头那批货又出了问题。”
“什么问题?”
“原本说是运往京城的米粮,结果半路上改了道,去了哪里都没人知道。”
“会不会又是那些黑船干的?”
“嘘——”一人压低声音,“你疯啦?这话也敢乱说?”
我悄悄记下他们的对话,回头看向云逸尘:“黑船?”
他神色凝重:“是江湖中一个神秘势力,专门做些见不得光的买卖,以前我们也接触过几次,但始终没能揪出幕后之人。”
“看来这次,得亲自去会会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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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我们便沿着水道悄悄靠近那些可疑船只。
夜色沉沉,江面上雾气弥漫,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犬吠,显得格外寂静。
我蹲在岸边一处隐蔽的礁石后,望着前方灯火幽微的码头。
几艘黑漆漆的船停靠在岸边,船上的人穿着统一的灰衣,动作利落,搬运着一个个木箱。
“那些箱子……”我眯起眼,“不像普通的粮食。”
云逸尘轻声道:“我去看看。”
他身形一闪,悄然跃上一艘船。
我屏住呼吸,盯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
片刻后,他返回,脸色有些难看。
“里面不是粮食。”他低声说,“是兵器。”
我心头一震。
“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不知道。”他摇头,“但可以肯定,这些人背后一定有人在策划大事。”
我咬了咬牙:“不能再等了。我们得立刻通知谢太后,让她那边加快调查进度。”
正当我说完这句话,忽听得不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一支火箭划破夜空,直冲天际!
火光映亮了整片水面,也照亮了岸上数十个黑影。
“糟了!”我低声咒骂,“我们暴露了!”
云逸尘一把拉住我的手腕:“快走!”
我们转身欲逃,却被一群灰衣人围住。
“想跑?”其中一人冷笑一声,“你们既然来了,就别走了。”
我握紧袖中的短匕,心跳如擂鼓。
云逸尘挡在我身前,手中长扇一展,寒光乍现。
“清欢,”他低声道,“待会儿我说跑,你就往西边林子里钻,别回头。”
我咬唇点头。
下一瞬,剑光如电,杀意骤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