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屏住呼吸,转身时已将袖中暗藏的短刃握紧。月光下,那道身影缓缓走近,熟悉的轮廓让我心头一松。
“是你。”我说。
顾言澈站在廊下,黑衣如墨,目光沉静:“你跟丢了。”
我皱眉回头望去,回廊幽深,早已不见那黑影踪迹。
他轻叹一声,语气里透着无奈:“你这是又要往火坑里跳?”
“不是火坑,是刀山。”我收起短刃,声音冷静,“户部尚书与幽冥教勾结,科举舞弊只是冰山一角。若不查个水落石出,谢家迟早会被牵连。”
他沉默片刻,终是点头:“那你打算从哪儿入手?”
我望着远处灯火稀疏的礼部衙门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先从考生开始。”
次日清晨,我在礼部外的一处茶楼见到了几位落第考生。他们神情拘谨,显然对我这个奉旨协助调查的“宫人”心存戒备。
“沈姑娘,我们……我们只是来讨个说法,并不想惹祸上身。”其中一人小心翼翼地开口。
我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口气:“你们怕什么?怕得罪谁?”
几人对视一眼,皆低头不语。
我放下茶盏,语气放缓:“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但你们也该明白,今年的科举,有多少人是凭真才实学落选的?又有多少人,不过是靠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混进仕途?”
一名年纪稍长的考生终于忍不住开口:“沈姑娘,不是我们不说,而是……有人在暗中盯着我们。只要有人敢多问几句,不出三天,就一定会出事。”
我心中一凛:“什么样的事?”
“失踪、暴毙……甚至还有人全家都被抓进了刑部大牢。”他低声说道,眼神中满是恐惧。
我垂眸思索片刻,忽而抬眼:“你们可愿随我去见一个人?”
他们面露疑惑。
“云逸尘。”我淡淡道,“他说过,只要我能找到证据,他愿意为你们提供庇护。”
话音刚落,几人脸色骤变,仿佛听到了什么惊天秘密。
“云家少主?”那年长考生喃喃重复,像是不敢相信。
我点头:“正是。”
他们互相对视,终于有人咬牙应下:“好,我们信你一次。”
三日后,我带着几名考生前往云府,在云逸尘的帮助下,安排他们暂居于一处偏院。期间,我一边安抚他们的情绪,一边引导他们回忆考试当日的细节。
终于,一位名叫周怀安的考生提供了重要线索——
“我记得那天誊录房外有个小吏神色慌张,手中抱着一个包裹,像是在等什么人。后来我听说他当晚就不见了人影。”
我立刻记下这个名字,决定亲自去查。
接下来几日,我通过云逸尘的关系,找到了那位小吏的旧识,借由一场酒局套出了关键信息。
原来,这位小吏曾在誊录房内见过一份名单,上面列有数名考生的名字和对应的考官,每人都有明确的交易记录。
“可惜那份名单被户部尚书的亲信取走了。”旧识低声说道,“据说藏在尚书府的一个密室里。”
我心头一震,知道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为了接近户部尚书的亲信,我假扮成一名新入礼部的小吏,借机混入尚书府附近。几番试探后,我终于引起了某位亲信管家的注意。
他姓王,四十来岁,行事谨慎,但我察觉到他对金钱颇为热衷。
于是,我故意在一次饭局中透露自己手中有些“有趣”的消息,并暗示愿意用这些消息换取一笔报酬。
他果然心动,但在答应前仍反复试探我的身份与动机。
“你是谁的人?”他眯着眼问我。
我笑而不答,只递给他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几个考生的名字,以及他们在誊录房的时间点。
他看完后脸色微变,却未多言,只说改日再谈。
我知道,他已经动摇了。
与此同时,我也着手调查幽冥教在京中的联络点。据可靠情报,他们的据点之一就在城南一处废弃的客栈中。
夜深人静时,我独自潜入那间客栈,小心避开了巡逻的教徒,最终在一扇不起眼的木门后发现了藏匿的账本。
翻阅之下,我的心跳加快——里面竟真的记录了与户部尚书之间的往来,包括几次秘密会面的时间与地点。
我迅速抄录下关键内容,正准备离开,忽然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
我立即熄灭烛火,缩身躲进角落。两名教徒推门而入,低声交谈。
“最近风声太紧,得把东西转移。”
“去哪儿?”
“醉月楼那边已经不安全了,换去北边的老宅。”
我屏息听着,直到他们离去,才悄然退出客栈。
回到云府已是深夜,我把抄录的内容交给顾言澈审阅。
他看罢,眉头紧锁:“这份记录一旦公开,户部尚书恐怕难辞其咎。”
我点头:“但还不够。”
“还差什么?”
“直接证据。”我凝视着他,“只有亲眼所见,才能让皇上无法回避。”
他沉思片刻,忽然道:“你想潜入尚书府的密室?”
我微微一笑:“你说呢?”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最终低声道:“我会安排人在外面接应你。”
我点头,转身走向窗边。窗外月色如洗,银辉洒落,映照出我眼中坚定的光芒。
这一夜,我将再次踏入虎穴。
而这一次,我不再是那个只想求安稳的小宫女。
我站在屋檐之上,俯瞰尚书府的灯火,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既然入了这盘棋局,那就走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