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冬春得了方淳意的“声援”,更是气焰嚣张,她绕着甄嬛走了半圈,上下打量着:“也是,难为你了。不过啊,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在碎玉轩里待着,好好跟你那个崔姑姑学学认字、学学规矩。别整天想着攀高枝、摆架子,凭你也配?”
夏冬春逮着甄嬛最丢人现眼、在宫里最广为人知的文盲人设反复践踏,这对于自诩为女中诸葛的甄嬛赖以维生的优越感造成了严重的打击。
甄嬛深吸一口气,极力压下喉咙口的腥甜感。她知道,此刻任何反驳都只会引来更多的嘲笑。——而且,她真不觉得自己硬刚能打得过夏冬春。她强迫自己抬起头,脸上甚至挤出一丝僵硬而卑微的笑意,对着夏冬春微微福身:“夏常在教训的是,嫔妾…受教了。嫔妾这就回碎玉轩,好好学习规矩。”
说完,她不再给夏冬春任何发挥的机会,几乎是逃也似的,带着浣碧和流朱,快步朝着碎玉轩的方向走去。背影竟有几分惊慌。
看着她这副“伏低做小”的模样,夏冬春如同三伏天喝了冰水般畅快,得意地哼了一声:“算她还有点眼色!”
然而,没有人看到,甄嬛在转身刹那,眼中那瞬间湮灭的屈辱和骤然升起的、冰冷刺骨的怨毒。她在心里一字一顿地刻下:夏冬春、齐妃、方淳意…还有那些所有嘲笑她的人!今日之辱,她甄嬛记下了!总有一天,她要让她们为今天的言行,付出百倍千倍的代价!身为Npd,遭受羞辱后,她不会反省自身,而是将过错外化,并埋下深刻的长久报复念头。
夏冬春对甄嬛极尽嘲讽的时候,华妃只是在旁边看热闹。原世界线她直接一丈红打死了夏冬春,其实根本不是什么为了维护宫规,而是为了立威,她是要表达“只要你违反宫规,我就能打死你”从而在新人面前树立自己跋扈、威风的形象。但很可惜,原世界线的甄嬛主角光环力度太大了,华妃的跋扈在甄嬛面前全部变成了嘴炮,还说不过。
而这一世华妃不再选择去打夏冬春,因为她觉得,看甄嬛这么个“文盲替身”天天被欺负,也能给这后宫多一点乐趣。
而夏冬春活了下来这件事,注定会改变后续甄嬛的全部命运。
甄嬛虽然对于众人的嘲笑很是生气,心里有报复念头,但她面对强大的力量,第一时间永远是认怂,再想办法事后报复,这是她的人格决定的。于是,甄嬛对后宫妃子们的行为开始害怕了。
回到碎玉轩,她立刻对浣碧说:“浣碧,去太医院找太医,记住,一定要找温太医。”是的,甄嬛又准备和温实初一起装病避宠,她认为,宫里的人看不起她并不是因为她自己的行为有何不当,而是她们都在“害”她——Npd的思想中总是存在“自己永远是无辜的受害者”这一条逻辑。甄嬛觉得只要避宠一段时间,这些人忙着害其他人,自然就不会注意到她了。
但,这一世的碎玉轩和原世界线完全不一样。
原世界线的碎玉轩,一开始方淳意住在这里,但甄嬛居然把正殿占领了,以至于方淳意住在偏殿。方淳意虽然有黑芝麻汤圆的属性,但大部分事情她是真不在乎,甄嬛顺利叫来了温实初协助装病,之后方淳意就搬走了。
而这一世,方淳意是皇后专门派来监视甄嬛的,还住了一个芳贵人,甄嬛的计划从一开始就是错漏百出!
考虑到甄嬛这个计划再失败可能要当场去世,甄嬛的主角光环生效了,主角光环从71%下降为66%,制造了一个巧合来促成甄嬛计划的成功:浣碧刚出门去找温实初,皇后就派江福海来叫方淳意和郭清涟一起去景仁宫议事,毕竟甄嬛今天请安出那么大的丑,这对志在养成完美替身的宜修来说,也是很令她不满的。宜修是希望甄嬛越像纯元(张晓)越好,这样甄嬛出丑的时候,她看着心里才畅快,但甄嬛今天那熊样,除了自命清高的劲,纯粹是又丑又文盲,哪里有一点张晓的影子?
淳常在和芳贵人离开碎玉轩以后,温实初跟着浣碧来到了碎玉轩。一切看起来都十分安全。
但哪里来的不透风的墙呢?崔槿汐这一世可不是甄嬛的忠心走狗啊!崔槿汐见甄嬛专门要浣碧叫来一个特定的太医,又在温实初进门以后立刻屏退她和浣碧流朱三人,她心里就产生了一个不祥的预感:又是专门叫某个人,又是见不得别人,这怕不是私通啊!
崔槿汐知道浣碧和流朱看着她,她没法去和任何人报信,但同事交流还是可以的。崔槿汐就说要去和康禄海说说最近芳贵人的事。
流朱心知甄嬛此时的行为哪怕不是私通也必然见不得人,不然为啥把她们俩都屏退了?于是她觉得她必须阻止崔槿汐,她呼喊一声,浣碧立刻和她一块挡住了崔槿汐。
崔槿汐急中生智,对着正殿方向大声嚷嚷:“康公公快来啊!浣碧和流朱要打人了!”
芳贵人所有的手下可都是受到她的指令要监视甄嬛的,崔槿汐一声呼喊,康禄海带着小印子,仅仅不过半分钟,就出现在了偏殿。
康禄海带着小印子等几个太监急匆匆赶来,见浣碧和流朱拦在崔槿汐身前,场面剑拔弩张,他立刻尖着嗓子喝道:“这是做什么!在碎玉轩里闹腾,惊扰了小主们,你们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他这话看似在训斥所有人,眼神却锐利地扫向浣碧和流朱。
崔槿汐见到援兵,立刻指着偏殿紧闭的房门,语速又快又急,带着刻意的惊慌:“康公公!菀答应不知何故,单独召见温太医在内室说话,竟将我们所有人都屏退出来!奴婢只是想去正殿寻您说说贵人娘娘的事,浣碧和流朱便如临大敌般阻拦,甚至要动手!奴婢怕是……怕是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不得不喊人哪!”
她这番话,刻意模糊了时间顺序(是她先要去报信才被拦),直接将“单独召见”、“屏退众人”与“见不得人的勾当”画上了等号,点明了最致命的可能性。
康禄海能在碎玉轩当上首领太监,自然是郭清涟的心腹,深知看管甄嬛是第一要务。闻言脸色骤变,也顾不得许多,上前一步就对浣碧、流朱厉声道:“你们两个,还不让开!若是小主在里面出了什么意外,你们担待得起吗?咱家必须立刻确认小主安危!”
浣碧和流朱脸色煞白,却死死挡在门前,寸步不让。流朱急道:“我们小主只是身子不适,召太医诊治罢了!康公公这是要硬闯小主寝殿吗?”
“诊治?诊治何须屏退所有宫人?” 康禄海冷笑,声音拔高,确保里面的人能听见,“咱家奉芳贵人之命协理碎玉轩事宜,保障各位小主周全乃是分内之事!若菀答应真是清白的,又何惧咱家进去问个安?你们如此阻拦,莫非是真有什么隐情?!”
他带来的小印子等人也立刻围了上来,一副要强行闯门的架势。
偏殿内,甄嬛和温实初将门外的争执听得一清二楚。
温实初早已吓得面无人色,冷汗涔涔,提着药箱的手都在发抖。他看向甄嬛,嘴唇哆嗦着,用气音道:“嬛…菀答应,这…这如何是好?”
甄嬛也是心乱如麻,她万万没想到,仅仅是召见温实初,就会引来如此大的动静。崔槿汐的呼喊,康禄海的强硬,彻底打乱了她装病的计划。此刻若真让康禄海闯进来,看见她与温实初“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哪怕什么都没发生,她也百口莫辩!“私通”的嫌疑,足以让她万劫不复!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Npd的生存本能在此刻压倒了一切。恐惧和愤怒交织,但更多的是对自身处境清晰的认知——她绝不能在此刻被坐实任何罪名。
门外,康禄海已经失去了耐心,示意小印子动手推门。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吱呀”一声,偏殿的门从里面被猛地拉开。
甄嬛站在门口,脸色苍白,嘴唇也有些发白,她一手扶着门框,身形微微摇晃,仿佛弱不禁风。她目光扫过门外剑拔弩张的众人,最后落在康禄海脸上,声音带着一丝假装的虚弱和强忍的怒意:“康公公…好大的威风。本小主不过是昨夜受了风寒,身子有些不适,特意请温太医来瞧瞧。怎么,在这碎玉轩里,我连请太医看病的自由都没有了吗?还是芳贵人吩咐过,我连生病都需得向公公你报备?”
她先发制人,直接将事情定性为“看病”,并反将一军,质问康禄海是否越权。
康禄海被她问得一噎,但目光立刻越过她,看向室内。只见温实初提着药箱,垂首站在离门不远不近的地方,神色惶恐,倒确实像是刚诊完病的样子。室内陈设也并无异样。
甄嬛不给康禄海细看和思考的机会,捂着胸口咳嗽了两声,语气愈发冰冷:“还是说,康公公觉得,我与温太医在此,会行什么不轨之事?公公若是不信,大可现在就去回禀皇后娘娘,请娘娘派嬷嬷来验明正身!看看我甄嬛,是否行了那等苟且之事!”
她这话说得极重,甚至不惜以“验身”来自证清白。一方面是她笃定康禄海不敢真把“疑似私通”这种没影的事直接捅到皇后面前,另一方面,也是一种极端的施压。
果然,康禄海见她如此强硬,气焰顿时矮了半截。他敢打压甄嬛,是仗着芳贵人的势和甄嬛自身位份低、人缘差。但“私通”是大罪,没有真凭实据,他一个奴才绝不敢轻易扣在哪怕只是一个答应头上。万一闹大了,甄嬛拼个鱼死网破,他也讨不了好。
他脸上立刻挤出一个谄媚的笑容,躬身道:“小主言重了!奴才不敢!奴才只是担心小主安危,既然小主只是染了风寒,有温太医诊治,奴才就放心了。奴才这就告退,不打扰小主休息。”
说完,他狠狠瞪了崔槿汐一眼,带着小印子等人灰溜溜地退走了。
崔槿汐看着这一幕,心中暗叹一声。这菀答应,反应倒是快,手段也够狠,竟用“验身”这样的话堵住了所有人的嘴。只是……经此一事,只怕芳贵人和皇后娘娘,会对她更加“上心”了。
甄嬛看着康禄海离去的背影,强撑着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空,腿一软,险些栽倒,幸好被眼疾手快的浣碧扶住。
她靠在浣碧身上,看着一旁面色惨白的温实初,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咬牙切齿地道:“温太医,今日之事,你知我知。我的‘病’……你务必给我好了!”
她的避宠计划,在付出了5%的光环能量和一场巨大的惊吓后,以一种极其屈辱和艰难的方式,勉强得以继续。但她也清楚地知道,自己在这碎玉轩,乃至整个后宫,都已成了众矢之的,寸步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