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负手立于殿中，目光淡漠地扫过地上两具尚有余温的尸体，随即转向角落里那个魂不守舍的身影。
“丛不弃，”林枫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意，
“你还杵在那里发什么傻？还不快把封不平和天门道人的尸体拖出去埋了。”
丛不弃浑身僵硬，眼神呆滞，仿佛没听见一般，依旧沉浸在刚才那惊心动魄、生死一线的瞬间。
血腥味、死亡的气息、以及眼前这个年轻人深不可测的实力，彻底冲击了他的认知。
“嗯？”林枫眉头微皱，见丛不弃毫无反应，心中闪过一丝不耐。
他以为这丛不弃是被刚才的场面吓破了胆，彻底傻掉了。
“早知如此，刚才便不该手下留情，一剑杀了，倒也省事。”
林枫留下丛不弃，确实有他的考量。
其一，现场总得有人清理，他自己懒得动手；其二，这丛不弃还算识时务，在封不平、天门道人围攻之时，并未真正向他递出杀招，只是在一旁策应，显然有所保留。
但眼下看他这痴傻模样，林枫觉得自己似乎留了个麻烦，而非一个能用之人。
“看来是得了疯病了。”林枫眼中寒光一闪，杀意再次浮现，“罢了，还是杀掉干净，免得留着浪费粮食。”
他微微抬手，真气暗暗凝聚，准备彻底解决这个“麻烦”。
就在林枫即将动手的刹那，一股强烈的求生欲猛地击中了丛不弃！
他全身剧烈地一颤，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回过神来。
死亡的阴影是如此真实，让他瞬间清醒。
“没疯！我没疯！”丛不弃几乎是嘶吼着喊出来，声音带着哭腔和极度的恐惧，
“林少侠饶命！我还活着……我还有用！清理现场，埋葬尸首，这些我都能做！我愿意为少侠效劳！”
“我浑身充满了力量。”
喊出这话的同时，丛不弃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念头，彻底打消了他之前所有的侥幸。
再度看向封不平和天门道人的尸体。
他终于明白了！
自己之所以能活下来，根本不是林枫力有不逮，或者剑招用老，而是对方真真正正地“高抬贵手”，刻意放了他一马！
先前自己借口闹肚子，让成不忧先出手。
这是自己的害怕之举，反而救了自己的性命。
想通这一层，比刚才面对死亡威胁更甚的寒意瞬间席卷了全身。
丛不弃骇然地望向林枫，这个年轻人的形象在他心中无限拔高，变得神秘而恐怖。
这林枫……好可怕的心机和实力！
出招之时，竟已将一切算计在内。
那一剑看似随意，实则蕴含着精妙绝伦的变化。
封不平和天门道人是目标，承受的是凌厉无匹的实招，剑气到处，生机断绝，故而必死无疑。
距离林枫最近的死的最早、死得最惨。
天门道人一开始想逃，也逃不了，落到个一剑两半的下场。
而自己，面对的看似也是同样的剑光，却只是一道虚招，看似凶险，实则留有余地，让他得以存活！
一剑挥出，竟能同时分化两实一虚，且控制得如此精准，这……这哪里是凡俗武功能够做到的？
丛不弃出身剑宗，自幼对剑法极为热爱，熟悉的剑招众多。
可是就连他也没有见过如此神奇的剑法。
一剑三分身，三剑意。
一虚两实。
这必定是传说中的神仙功法！
其实力，恐怕早已超越了所谓的金刚境，达到了那缥缈无踪、只存在于传说中的陆地神仙之境！
实锤了！绝对是陆地神仙！
丛不弃越想越是心惊胆颤，这个林枫，分明就是神仙一般的人物！
而且他还如此年轻，未来的成就简直不可限量！
只怕用不了多久，他就能打破现有武学境界的桎梏，达到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新高度，开创一个属于他的武学新时代！
与这样的存在为敌？简直是自寻死路！
他和封不平、成不忧二人还想着夺回华山派。
买通内应天门道人接应。
计划着万事具备，哪知遇到煞星林枫。
巨大的恐惧如同潮水般淹没了他，丛不弃的双腿控制不住地剧烈抖动起来，犹如筛糠。
终于，“噗通”一声，他再也支撑不住自己颤抖的身体，重重地跪倒在冰冷的地面上，额头几乎要贴到染血的地砖。
丛不弃口中不断的重复着，“感谢林少侠不杀之恩。”
“大恩大德无以回报。”
“必定做牛做马，肝脑涂地，任劳任怨。”
林枫看着跪伏在地、抖如筛糠的丛不弃，轻轻摇了摇头。
虽然丛不弃活了下来，但这心气、胆魄似乎已经被彻底摧垮了。
这般模样，只怕是真被吓傻了，就算留他一命，日后也难成什么气候。
也罢，至少还能当个听话的仆役用用。
傻子，活得久。也是福气。
就在此时，殿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呼喊声。
原来是先前被遣散或外出探查的五岳剑派弟子，听到了大殿内传出的激烈打斗声响，纷纷忧心忡忡地赶了回来。
弟子们还未靠近大殿门口，一股浓郁到刺鼻的血腥味便随着夜风扑面而来，让众人心头一紧，顿感不妙。
当为首的几名弟子颤抖着手推开虚掩的殿门，看清殿内景象的瞬间——
“呕——！”
看清殿内那两具死状凄惨的尸体，满地的狼藉与鲜血，以及跪在血泊前瑟瑟发抖的丛不弃长老，和那个持剑而立、眼神冰冷的陌生年轻人……这如同修罗场般的惨烈景象，瞬间击垮了他们的心理防线。
好几名弟子当场脸色煞白，胃里翻江倒海，忍不住弯下腰去，在殿门口剧烈地呕吐起来。
整个大殿内外，一时间只剩下令人窒息的血腥味和压抑的呕吐声。
有几位胆大的弟子，认出死者是剑宗封不平和成不忧，惊呼起来。
“封不平、成不忧？”
“被林枫一剑秒了？”
“林枫实力是最强的。”
“比东方不败还高？”
“难怪东方不败那么高傲的人，会拜在林枫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