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摘星宫出来，已经是深夜，李青柳安排马车，在神武卫的护送下，将庄夫子等人送回太学殿。
“黄兆？”
摘星宫内
她手里拿着誊抄的文章，喃喃自语。
“簌娘。”
许久
李青柳开口。
“陛下。”
“去查一下这个黄兆生平所有的信息，越详细越好。”
“诺。”
簌娘转身离去。
陇州道
陇右府
青山县驿站
灯火通明，有飞渔军的甲士把守。
数骑自北而来，在驿站大门外停下，马背上的骑士身穿禁军甲胄。
“陛下急诏。”
禁军士卒交过腰牌之后，当即来到驿站内，寻到苏文，单膝跪地：“相爷。”
“陛下口谕，让您八百里加急赶往玉京城，参与秋闱殿试。”
“殿试还没举办吗？”
苏文微微皱眉。
“回相爷的话。”
“陛下为了等您，将原本的日子往后推移了数天。”
“行吧。”
他道：“你们先下去吃饭。”
“本相收拾收拾东西就出发。”
“诺。”
禁军士卒退下，苏文当叫来叶雅儿和照晚霜，让她们准备连夜赶路。
至于二丫和莲生那两个小家伙，沧澜州的事结束后，苏文就让人将他们送回家中。
“郭啸。”
“卑职在。”
“你带领飞渔军押送钱粮，不得有误。”
交代后其他事之后，苏文便领着相府的护卫和一众高手连夜出发，赶往玉京城。
“驾。”
“驾。”
大宛驹一马当先，苏霸紧随其后，老山头手中长鞭落下，马车沿着官道狂奔。
只是一宿的时间，便横穿陇右府，来到玉京道。
稍作歇息，继续赶路。
两夜一昼，马不停蹄，人不下车，终于在殿试前一天的清晨，回到玉京城。
车马从朱雀门入，直奔长乐坊的苏府。
后院
一番沐浴更衣，将满身风尘洗掉的苏文走出来，躺在椅子上感叹道：“还是自己家里最舒服。”
照晚霜过来，肩上挎着行李道：“我要进宫去了。”
“急什么？”
他挑眉：“等会我也要去太学殿，正好一道入宫。”
“就是。”
叶雅儿才洗过澡，头发湿漉漉的：“霜儿妹妹，你先去梳洗，然后换身衣服。”
“我让他们准备些酒菜，吃过之后，再说其他的。”
“苏霸。”
苏文喊道：“你让杨盈和杨再先收拾收拾，等会我带他们入宫面圣。”
人家连时代积累的家底都拿出来了，在怎么着也得见见李青柳这位大周天顺帝君的面。
“相爷。”
杨再先站在院子门口道：“我和盈儿想先去杨延那儿看看。”
“也行。”
“反正既然到了玉京城，随时都能进宫。”
他点头。
吃过酒菜，又在府中睡个午觉，等傍晚时候，老山头才慢悠悠地驾着马车载着苏文和照晚霜入宫。
她去和李青柳复命，而苏文则是直接去太学殿。
“相爷。”
殿外的神武卫甲士看到苏文，齐齐单膝跪地。
“嗯。”
“这些时日辛苦你们了。”
苏文勉励：“所有弟兄，额外发放一份补贴。”
“多谢相爷。”
甲士感激，急忙起身取出钥匙，将殿门上的铁锁打开。
“咔咔咔”
厚重的木门往里推动，苏文大踏步迈入其中。
“参见相爷。”
殿内的三十四位大学士纷纷放下手里的活，躬身行礼。
“诸位不用多礼。”
苏文笑着挥了挥手，穿过人群，径直来到里殿。
“相爷。”
守在门前的谢胭脂开口。
“你也来了？”
他诧异。
“嗯。”
谢胭脂：“父亲让我跟着夫子他老人家来玉京城见见世面。”
“谢慕华怎么不来？”
他撇嘴：“他要是来了，本相高低得在六部里面给他找个差事。”
谢胭脂摇头：“家父生性淡泊名利，与世无争，只想待在镜湖书院，研究学问。”
袖袍轻挥，紧闭的里殿大门打开，打眼一瞧。
李贲，庆书，赵泽端，褚宜风个个都在伏案而坐，眉头紧锁。
庄夫子听到脚步声，抬头看了眼他，笑道：“总算是回来了。”
“相爷。”
“您可算是回来了。”
其余几人就要起身行礼，尤其是李贲，更是如获至宝般狂喜，都被他轻轻压下。
“明天就是殿试。”
“你们准备得怎么样了？”
他开口问道。
拉来一张软垫盘膝而坐。
“所有文章的辅分都已经评完，就看明日他们在殿试上的表现了。”
庄夫子道：“另外给陛下准备的考核题目也都在这里。”
他取出一叠厚厚的卷宗递给苏文：“你等会顺便给陛下送去。”
苏文翻开随意阅览，每个人的题目都不同，极具有针对性，看得出来，他们的确上了很大的心思。
“把你请来主持秋闱，真没错。”
他笑道：“要不然，这些事够他们忙的。”
“那你可说错了。”
庄夫子摇头：“这些题目，大多都是庆大学士，褚尚书他们想的。”
在太学殿待了小半个时辰，和这些大学士各自交流了下举子中佼佼者的情况。
天色彻底暗下来
他乘坐马车从太学殿离开，前往摘星殿。
照晚霜已经换上禁军黑甲，怀中抱着凝霜剑，站在台阶上朝他招手：“陛下已经等着了。”
前脚踏入摘星宫，后脚宫内的女官便将宫门关上，两排烛火散发着明亮的光芒。
矮桌上摆放着各种美味佳肴，还有一壶放置在冰块中的酒坛。
女官簌娘上前，轻轻地替苏文褪下外面的长袍，又有两人宫女端来凉茶，做完这些，她们便退到殿后。
纱帐掀起，白皙的玉手自其中探出，紧接着是一只粉嫩的光脚。
隔着纱帐缝隙，可以看到帐后那双好看的眸子。
“怎么现在还玩起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情调了。”
苏文吐槽，顺手将天子剑和圣旨以及雕刻的帝玺取出来道：“这三样东西，现在物归原主，要是不见了，你可别找我。”
李青柳掀开帘子，从里面走出来，轻纱之下，玉体若隐若现。
“好看吗？”
她俏皮地眨了眨眼。
“好看。”
苏文点头，轻咳两声，伸手将酒坛打开。
上等的女儿红
而且还是冰镇过的
入口凉爽
“好敷衍。”
李青柳轻哼，在他旁边坐下，感受着久违的熟悉气息，这位大周女帝格外的安心。
“可怜朕专门为你换的衣裳。”
“打住。”
苏文自饮自酌，悠悠道：“先谈正事。”
随即就把此次江南重重事情大致说给李青柳听。
镜州
沧州
沧澜州
以及淮州府杨家的事也都一并说了。
最后提到天道盟：“我已经让梵空，岁青，锦绣山和杨家，都帮着探查。”
“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
此次巡视江南，狠狠地挫了那些世家豪门的气势，同时也极大地充盈了国库。
数百万两白银，上百万石粮食的入库，足够支撑大周所有兵马的粮草用度。
“天道盟的事情，还是全权交给你处置。”
李青柳红唇轻启，端起酒杯，轻抿一口，本就红润的俏脸上，更是浮现出朵朵红晕。
对于天道盟，这条躲藏在帝国阴暗面的毒蛇，苏文抱有很大的戒心和警惕。
他不喜欢有东西脱离自己的掌控。
那会让苏文很没有安全感。
“你是大周天子，天顺帝君，不是甩手掌柜。”
苏文撇嘴。
“我就喜欢当甩手掌柜。”
李青柳振振有词：“再说了，你能把大周的国事处理得井井有条，我又何必插手？”
“朕当甩手掌柜，就是对你最大的支持。”
“嘻嘻。”
“事是你干的，最后功劳是我的。”
“想想就舒服。”
说着，便伸了个懒腰，肆无忌惮地将自己的曲线展示给旁边的男人。
苏文满头黑线。
“快吃吧。”
“我的好相爷。”
李青柳咯咯笑得极为开心，亲自替他夹菜：“我知道你这段时间辛苦了。”
“没办法。”
“能者多劳。”
“多吃点，明天和我一起在殿试上考考这些学子。”
“尤其是黄兆此人。”
“庄夫子钦点的榜首，他写的文章，你若是看了，肯定觉得很合胃口。”
“真的假的？”
他将信将疑。
“先吃饭。”
“吃完再看。”
就在君臣二人在摘星殿小酌的时候，太学殿中，忙碌了一天的庄夫子回到自己的院子。
太学殿很大
几乎占据了皇城最东边的大块地方，里面独立的院子就有上百个，就是为了每年的秋闱准备的。
谢胭脂打来洗脚水，庄夫子接过道：“小胭脂，你也早些歇息吧。”
“等明天殿试完成之后，你就可以出去四处逛逛，看看玉京城的风光。”
“听说紫山的枫叶不错。”
谢胭脂自小就在书院长大，庄夫子一生无儿无女，谢胭脂在他眼中，就和自己的孙女差不多。
她退出屋子，将房门带上，回了自己的房间。
庄夫子洗完脚，嘴里哼着小曲，刚要迈入里间，却突然停下来，他的目光看过去。
里屋的桌子旁，坐着一个蒙面的黑衣人。
能够悄无声息地越过神武卫的防御，出现在里屋，并且连庄夫子都没有察觉。
这个黑衣人的修为不容小觑。
“夫子。”
“别来无恙。”
黑衣人开口。
“是你。”
这个声音，虽然很多年没有听见过，但庄夫子却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你不该掺这趟浑水的。”
黑衣人摇了摇头，抬起手掌，朝着庄夫子点出一指。
下一刻
庄夫子两眼大睁，浑身僵硬。
几个呼吸之后
这位镜湖书院的夫子悄无声息地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