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最新的课程表，高二（12）班中午11:45放学，12:30查寝，而一般12:20的时候食堂就已经没饭了。
一开始的时候林乔都是学到12:18，半个多小时做一套英语阅读加订正。
然后跑到食堂，5分钟吃完最后的午餐，到寝室的时候大概12:25的样子，还算比较稳妥。
但某一天他突发奇想从11班那边的楼道下楼，发现自己走的时候江鱼竟然还在学？
她和林乔一样没办走读，中午没有出校门买着吃的权利。
所以学这么晚，中午在食堂是吃不上饭的。
少了正餐关键的能量摄取，午休结束后下午大概率会无精打采，林乔不相信作为偷学达人的江鱼会不明白这么简单的道理。
所以，她肯定藏东西了！
为了拿到这老登的焚诀，林乔决定今天跟江鱼一起学到终焉之时。
他提前备好了一条面包，如果食堂没饭了中午就吃这些应付一下。
“你还没走？”
李夏至推开教室后门回班，看林乔还坐在位子上用平板查记英语单词，她有些惊诧抬头，看向悬挂在前黑板上的挂钟：“十二点二十多了要……”
“马上吃。”
“我从食堂出来的时候餐具都装好运走了……”
差不多了，林乔收拾了下课桌起身。
李夏至有些同情地看向林乔，她咧了咧嘴，把刚刚拆开吸管还没来得及喝的纸盒酸奶朝林乔递了递。
“现在去肯定没饭吃了，我这还有瓶安慕希吃不？”
李夏至是走读生，有另一套学习节奏。
就中午时间来说，她一般是下课后稍微总结一下知识点到12:00，然后直接下楼吃饭。
吃到12：15或12：20的时候回班，再浅学一会儿到12:40左右，然后趴课桌午休到下午上课。
她今天12:20左右回的班，估计是吃完饭后去校园超市溜达了一圈买了瓶酸奶回来了。
吃完饭后，再来一瓶冷藏的酸奶，嗯，很会享受。
林乔摆了摆手，不想破坏她完美的午餐链条，三步跨两步离开教室。
楼道中疾驰的脚步声不止他一个。
江鱼已经扶着扶手下到一楼，林乔跟上她的脚步。
到了一楼，林乔抬臂护目遮住正午强烈的阳光。
从教学楼到食堂的路一片坦途，没有建筑和树木的阴影。
远处的江鱼也抬起一只胳膊，她的手上还拿着一本小册子遮在额前，白净前额的空气刘海被跑动带来的风吹地后扬。
看着她小跑着的背影，林乔的心脏忽然有些触动。
他还清楚地记得去年没分班的时候，某天下午他体育课结束后买来一小盒果盘，还没吃上两口就被江鱼‘借’走了。
“借我吃一下。”
“你好意思吗？”林乔颇为哀伤地说道。
江鱼一边吃一边说：“我中午都没吃饭……”
林乔有些无语地问她为啥不吃饭。
然后她之后的回答林乔一直记到了现在。
她说。“我舍友请假了，中午没人和我一起吃饭我就不想吃。”
那时候的林乔基本每天都是自己一个人吃饭，所以实在难以理解她的脑回路。
没想到时至今日，那个一个人不能吃饭的闺女也长大了啊。
林乔也迈步跑向食堂。
如李夏至所说，这个点，阿姨连餐具都要收拾好了。
偌大的食堂空旷，餐车上空碟空盘碰撞的清脆声响回荡。
江鱼一只手叉着腰，有些气喘吁吁地走到一家【xx鸡排饭】的店铺前，端出了一份鸡排饭，找了个食堂门口的位子坐下，一边看英语小本一边吃。
这家这么晚了还有饭？
林乔卡着江鱼的视野盲区，走到鸡排饭店铺前，老板正在用抹布擦拭瓷砖台上的炸鸡碎屑。
“嗯……我也来一份鸡排饭。”
听到林乔的声音，老板诧异地抬头，随后歉意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啊小帅哥，现在太晚了鸡排饭都卖完了。”
“那刚刚那个女生是最后一份吗？”林乔背着手朝食堂门口指了指。
“哦，她天天都这么晚来，这学期开学的时候和我说让我每天中午放学都给她留一份……”
“以后给我也留一份吧，我今天先刷明天的。”
总算得到了焚诀，林乔赶紧掏出自己的校园卡就要给老板爆金币。
“啊啊那不用哈哈哈哈……”
老板也是个实诚人，而且对这种每天学到很晚的学生十分敬佩，他连连摆手。“你明天来吃了再刷吧，实在不好意思，今天做的刚刚好没剩的……”
“没事没事。”
林乔掏出自己的老面包，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啃着。
这样中午又多挤出了一些时间，英语阅读从原本的【做完+订正】可以升级为【做完+订正+生词查询+饭时记忆】。
想到这，林乔感觉嘴里干巴的面包都变得甜了一些。
坐在另一头的江鱼已经吃完了鸡排饭，一只手端着碗把餐具放进回收区。
她把小册子收起装好，抬手撩开食堂大门的透明塑料门帘，挡着头走进阳光之中。
“吃饱了吗？”有人坐到了林乔的旁边询问道。
林乔警惕地转头，刚刚原本因为跑动而加速跳动的心脏忽然一软，像是被轻轻刺了一下。
许霜穿着一件红马甲，轻轻把手里的小红帽搁在已经被阿姨抹过一遍的洁净餐桌上。
她没戴眼镜，头发被小红帽压得有点塌，似乎是刚吃过饭，她手里还攥着半截湿巾。
林乔三两下吞咽下口中的面包。“哎？今天你们小红帽啊。”
“对，我选的食堂卫生。”
许霜抬起手指了指通往二楼的电梯。“刚查完2楼的下来，你今天是不是来的有点晚了，食堂都没什么吃的了。”
林乔想了一会儿，还是决定不告诉许霜自己挤时间学习的行为，毕竟对于她这种级别的学霸来说，这种方法说出来只会显得他林乔笨拙。
“在班里有点事……”
林乔站起身，往垃圾桶旁边走，他回头看向许霜。“那我先走了，马上要查寝。”
“好。”
“拜拜。”林乔把老面包的包装袋丢进垃圾桶。
透明的塑料壳歪斜着飘落，勾挂在筒壁的黑色垃圾袋上。
林乔轻叹一口气。
走了两三步了，也没听见许霜和自己说拜拜。
“你上学期期末考得不错。”声音从身后传来，又缓缓靠近。
许霜跟着他的脚步，一同走向食堂门口。
林乔有些尴尬地笑着说：“水分挺大的。”
“反正大家都水。”
许霜也笑了笑。“说不定都用真实水平你还能再往上窜几名呢。”
“看这次期中就知道了……”
林乔已经走到了食堂的门口，塑料门帘遮挡了部分阳光，门帘上凹凸浮刻的花纹被投射，在他的t恤上打下阴影。
“只希望不要原形毕露……”林乔说了句烂话。
“我相信你。”
在轻盈门帘投射的光和影中，许霜终于赶上林乔并肩，她站定，笑着说道。
林乔有些惊诧地扭头看向她。
真是熟悉又陌生的四个字。
感觉自己的内心似乎有个尘封已久的开关，此刻，在这个空旷的食堂中，那个开关隐隐松动了。
他忽然感到困惑。
对于自己的加速度，那个他一直所纠结的‘变量’，究竟是某个人，还是某句话。
站在他面前的许霜发型有点凌乱，由于忙碌了一上午，白净圆润的前额上黏了几缕俏皮的碎发。
许霜上身的红色马甲领口微微卷曲。
她灰扑扑地笑着，露出亮白可爱的牙齿。
林乔看着少女古铜色的眼眸。
他的心脏扑通狂跳，好像一只不受控制的野兽，在狭小柔软的胸腔内嘶吼，咆哮。
林乔的嘴唇翕动。
我喜欢你。他忽然很想说。
这个大逆不道的念头一经涌出，就如同洪水猛兽般不受控制地扩散。
说啊，说啊，看看她是什么反应？
我感觉她也喜欢你唉，说吧，试试看，说不定瞎猫撞上死耗子了！
说啊，你难道不喜欢她吗？说说实话又怎么了？
心脏控制住了全部的血液让他浑身发麻，但大脑控制着他的手臂抬起拨开了食堂的塑料门帘。
难得的，十月初的正午竟然吹来了一阵微凉的清风，稍稍拂起林乔前额的刘海。
一层厚密的云朵短暂地遮住了太阳，光亮减弱，整个三中忽然阴了下来。
“我靠，今天岩立军查寝！”
林乔的声音大了好几个度，许霜被他忽然提高的声音怔了一下，她低头看了下表。“十二点半了。”
“完了完了……”
林乔说着，朝寝室方向狂奔。
他听见了身后许霜说的拜拜，但并没有回应。
嘿，你需要回应吗？你之前不是已经说过了么。
——
在风云变幻的十二班内部，其实一直存在着一些比较离谱的谣言。
对于其中某条，章心雨之前一直都不信，甚至是不屑一顾。
但，她最近好像有点信了。
班长似乎好像……真的喜欢顾佳丽！
这太荒谬了，让她实在有些难以接受……
但是事实摆在面前，自从顾佳丽转到1班后，林乔的状态就逐渐发生变化。
从最开始的【卷王mAx】到【一天48h时间利用大师】
从【沉稳的做题家】到【不问世事的刷题狂魔】
这是多想跟随原十二班天骄顾佳丽的脚步进入内门修习啊……
章心雨轻叹一口气，瞥了眼旁边笔嘴并用，默记单词的林乔。
桌子昨天晚上已经拉好了，早读结束后，高二上学期的期中考试就正式开始。
这次是三中自主命题，老马提前透露了下，各个学科难度都和大联考不是一个档次的。
以牺牲电子码为代价来打击学生的自信心吗？有点意思。
林乔收拾了一下凌乱的桌洞，早读结束了，他走到前门口告示栏前，查看昨晚张贴的考场表。
6考场15号。
经过一个多月的高强度，高质量，高专注的三高学习法后，面临考试，他却没有想象中的沉稳和踏实。
还是感觉筑基虚虚的，依旧存在很多的不足之处。
这次的期中考试并没有按照高考的时间安排，压缩时间晚自习都利用上，最终不到两天就考完了。
试卷的整体难度确实很高，第二天下午全部考完结束后，林乔都有点不敢对数学和物理的答案。
今天是周五，下午拉好桌子后教室里就没多少人了。
明天周六，后天周日安排运动会，今天下午放半天假，晚自习不上。
林秋雨刚刚来三楼找李夏至去操场玩铅球了，章心雨和汤家乐又出去看电影了。
此时此刻，在十二班教室这个人工建筑内，人类种群的极小局限——十二班学生，在其中的种群密度，极低。【作者ps：此概念为小说情节刻意错误使用，读者请以现实学科为准：种群密度的核心是描述 “自然生态系统中，某一生物种群的个体在单位空间（面积 \/ 体积）内的数量”，是种群的核心数量特征之一。】
你踏马学傻了？林乔咧了咧嘴。
“嘟嘟。”
刚刚开机的手机传来Vx消息震动提示。
夏至：【（视频）】
林乔点开视频。
傍晚的光线有点暗，这是李夏至在操场拍的，视频中央是双手抱着铅球，站在沙坑前微微佝着腰的林秋雨。
“三，二，一，丢！”李夏至喊道。
林秋雨随着她的节奏摆动手臂，然而在最后一声‘丢’的时候她忽然没忍住笑了出来，铅球啪嗒一下滚掉在她前方5cm左右的沙堆里，砸出一个小坑。
“哈哈哈哈……秋雨你咋一录视频就哈哈……”
视频在李夏至未说完的话和笑声中结束了。
木桥：【（动画表情：大拇指）】
对面没有回应了，估计她俩又玩起来了没看手机。
林乔又点开那个视频看了一遍，莫名其妙的心中忽然涌现出一股空落落的感觉，酸酸的有点不舒服。
他忽然意识到，自打备考奋战期中以来，他几乎没和李夏至说过几句闲话。
李夏至也没有找过他，今天下午这个视频似乎是这学期第一次两人Vx交流。
“嘟嘟。”
消息提示。
林乔滑动屏幕，退出视频。
夏至：【快来，操场有好多人！】
夏至：【（动画表情：乌萨奇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