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大雨在凌晨一两点左右的时候停了，但是只停了个把小时。
林乔五点四十醒的时候窗外还是淅淅沥沥的。
宿舍的空调开了一整晚，早上一起来冻得人裹着薄单子直哆嗦。
在食堂自习有一点好处就是，食堂比教学楼离宿舍更近，可以多再床上躺一会儿。
当然，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先关掉空调。
这场雨给宜月市降了七八度，拎着伞从宿舍出去的时候林乔还穿上了一个薄外套。
食堂里的空调还是开着的，主要因为饭食热气蒸腾，再加上这里空间比较大，没那么容易打凉。
林乔买了一层鸡蛋饼，一根油条加豆浆，在闹哄哄的食堂中，他坐在位子上，低着头边吃边记英语单词。
大联考之前能多记一个是一个。
尤其是旁边的江鱼还没来，他背得更起劲了。
学习虽然不是特别爽，但是偷学那可太爽了！
这个时候哪怕多学一会儿都是赚的，混杂着饭食的空气都变得香甜了。
林乔用力咀嚼着口中的饭食，强行控制着自己保持专注。
盯着之前刷英语卷子订正出来的生词本。
我踏马记记记……
“哗啦——扑，通——”
一阵异响在耳边响起。
林乔斜瞟了一眼旁边，是风尘仆仆的江鱼。
当她看到林乔正坐好在位子上低着头背单词的时候，这个少女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过来，仓促地扒拉着同样坐在这一排但是挡住她归位之路的十一班同学。
“呼呼~”
江鱼气喘吁吁地坐倒在位上。
‘噔’得一声把自己从超市买的早餐放到一边，连忙抽出语文文言文和古诗大本，哗哗得翻页。
她买的早餐是一瓶纯牛奶，一条老面包。
“君子曰学不可以已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木直中绳輮以为轮其曲中规……”
江鱼语速很快，手也不闲着，滋啦一声撕开老面包的包装袋，焦黄的面包塞入口中。
她的声音变得支支吾吾的。
“嗤……”林乔被气笑了……
这妮子看到我在学比杀了她都难受啊……
“你要不先吃完再背？我贼怕你噎着……”林乔曲起手指，虚空点了点江鱼鼓囊囊的腮帮子。
“#&*@#%&……”江鱼瞪着眼说道。
叽里咕噜说啥呢？
江鱼闭上眼睛，使劲嚼了好几下，然后就着纯牛奶伸了下脖子，咽下了口腔中的面包。
她长舒一口气，扭头使劲瞪着林乔：“你特么不也是边吃边背？”
“我这是细食，好嚼，你那面包那么硬直接咽下去对嗓子多不好啊江姐。”
林乔用鸡蛋饼裹着油条，咬了一口吃下，再喝一口豆浆，美滋滋。
“那你也别背了，咱俩都吃完再背。”
“okok，没问题。”林乔合上单词本，把饼和豆浆护至身前。
江鱼十分狐疑地盯了林乔四五秒，然后才扭过头慢慢吃自己手里的条状老面包。
这么轻松战争就结束了？
那必不可能的。
林乔的豆浆已经喝完，喜羊羊图案的透明塑料杯被他握在右手中。
一张不知何时从生词本上撕下来的方块纸被手心按着贴紧杯壁，透过塑料膜，一排英语短语被‘凸透镜’放大呈现。
林乔举着鸡蛋饼和油条小心翼翼地吃着，视线穿透豆浆杯上笑眯眯的喜羊羊图案，嘴巴微动，念念有词。
这就是基拉的感觉吗？太刺激了。
在江鱼来之前，他已经背了三组生词了。
在她来之后，又记了一组。
clandestine——adj，秘密的。
A clandestine meeting——一次秘密会议。
怎么这么巧，这么贴切环境？！
林乔苦笑了下，这个单词他估计会记一辈子了……
已经六点二十了，还有十分钟早读就正式开始了，但还有不少学生仍然在聊天吃饭。
“吃慢点啊林乔，吃太快容易长胖……”
江鱼的面包才吃一半，赶忙提醒了下。
林乔恍了半秒才嗯嗯回应。
“你还饿不饿，要不要我再给你买点，等会儿你早读吃？”江鱼咧嘴笑着说道。
“嗯哼……”
？
你嗯个蛋！
江鱼扭头看向林乔，他还在看着手里那杯破豆浆，十分专注，似乎根本没在意周围的环境。
仿佛……进入了学习状态？
江鱼看向那杯豆浆，只有一只笑眯眯的喜羊羊图案，在那开心地扬着羊蹄。
“这么好喝吗？喝完了还在这看？”江鱼蹙起秀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夺过那个空杯子。
塑料杯喜羊羊图案的眼睛部分被江鱼发力的手指按得塌了下去。
一张写了三个英文单词的方块纸从杯子后方缓缓飘落。
林乔才反应过来，伸出手一把按住纸片，还没来得及拖回去，江鱼的手‘啪’得一下按住了他的手背。
“耍流氓啊你！”林乔龇着牙，手背火辣辣的疼。
“底下啥玩意！？”
江鱼也不过多解释，另一只手丢掉面包，直接锁住林乔的手腕往上掰。
纸片被无情抽出，她的手指转了两下捏住纸片一角，眯起眼扫视了一下纸面上的内容。
感受着越来越冰冷的气氛，林乔的大脑飞速转动。
“啥东西，我以为垃圾呢本来想帮你顺手丢一下子。”林乔若有其事探过头看了眼那张纸片。“不是我的。”
餐车轱辘滚动着从位置旁经过，江鱼随手把没吃完的面包扔进剩饭口。
然后欠身向前从林乔的桌子上取过那本生词本打开，比对字迹和纸张大小。
“不是你的？”江鱼的脸上露出被欺骗后的善意笑容。“纸张大小都一样，连笔迹都和你的一模一样……”
林乔呃了一会儿：“笔迹一样不等于这张纸就是我的。”
不等式秒了。
“……”
在一阵仿佛有乌鸦和黑点飘过的沉默后。
江鱼大帝说你妈的，我要不给你林乔*死，今天我江鱼立刻……
“唉？林秋雨！”
林乔他座位对面的走道上喊了一声。
隔着四排长桌和拎着早餐来来往往流动的学生，一个披散着长发的女生微张着嘴，捧着刚买的早餐站定，转头看向这边。
江鱼的无情铁爪本来都已经按住林乔的肩膀了，但跟着他的声音扭头看向那边走道，发现那边真的有秋雨。
江鱼嘴角抽搐着收回手。
“江鱼林乔？你们坐在这里呀。”
林秋雨捧着塑料袋里的包子笑着坐到江鱼的对面。
“是啊是啊。”林乔满怀感激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