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诗雨，这个被林乔用最阴暗冰冷的锁链层层加固封在内心最深处的名字。
她承载了林乔对于异性最初的懵懂和幻想，同时也击溃了了他本就不算太多的勇气。
当然，林乔并没有抱怨什么，也没有因为被拒绝而厌恶记恨什么的，他只是感到很羞愧和丢人。
不喜欢就不留情面的拒绝自然是没问题的，换作他是旁观者他甚至认为这姑娘干的漂亮！干脆利落不拖泥带水。
但是他也自此明白了一个道理，女孩子对你好根本不代表她喜欢你。
或许是看你可怜，那是人家善良。
或许是她本来的性格，那是人家热情。
或许是她想逗逗你，那是人家无聊……
“想啥呢？”
李夏至捣了捣他的肩膀。“12班立牌在水房里，老马说以后升旗仪式不举班旗举班牌了。”
她夺过林乔手中的12班班旗放到一边，笑了笑出教室去操场集合了。
林乔回过神来，看着李夏至窈窕的背影消失在长廊之中。
他进入水房，抽出班牌下楼。
在这一段时间里他也曾多次有意无意地和张思敏聊天。
开始时他暗示着询问班级里关于他的八卦，果然张思敏说有人在传他和李夏至暗中谈了。
同时这个八卦女王也十分好奇，她仔细观察着林乔的表情，想从蛛丝马迹中判断这个小道消息是谣言还是真事。
他瞬间演技大爆发，表现出十分痛苦的模样，痛骂这绝对是子虚乌有！
而且李夏至早就有喜欢的人了，不是他，他不过跟她是同桌关系不错而已。
这时张思敏也松了一大口气，笑着说我就知道，班长你其实也有喜欢的人是吧。
这句话确实让林乔怔了一秒，但转念他想到在张思敏的认知中他是和顾佳丽纠缠不清的。
这倒是无所谓，毕竟就顾佳丽那么呆的性格应该丝毫不在乎这种谣言吧。
顾佳丽：谣言？这不是事实吗？
应该是这样的吧。
想到这林乔眼角又不自觉地抽动两下。
反正最后把李夏至撇清就行了，让她不那么局促拘谨，林乔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影响她。
她就应该是青春无敌，坦坦荡荡的吧。
他轻吁一口气，耳边激昂的校歌循环播放，操场上的同学几乎已经到齐，春日的清晨还是有点冷，空气中弥漫着凉丝丝的水汽，微白雾蒙。
林乔走到12班的前列，把班牌下柄卡进绿茵和跑道交界处的排水口，固定好。
低头看着那小长方形的排水口，里面似乎遗漏了一个空饮料瓶，一丝光亮透过狭窄的缝隙，在饮料瓶上投射出一道光影，林乔莫名感觉心中一酸。
“班长咱班牌是不是有点歪啊。”
顾佳丽走到林乔身侧，双手扶住班牌晃了晃。
由于是周一的升旗，所有人必须穿校服，顾佳丽的校服似乎有点大，袖口只能露出手指，圆滚滚的手指握住班牌的金属柄摇摇晃晃，好像一只小仓鼠。
“好了。”
顾佳丽把班牌扶正，笑着转头，发现林乔正看着她的手，她瞬间怔住了。
呃？
好精明的计谋……刻意把班牌立歪让自己看到，料定她会主动帮忙扶持，而后趁机搭话感谢，然后在凉丝丝的春风之中对她……
“麻烦你了。”
林乔看到顾佳丽的表情就知道大事不妙，先行一步堵住她的话口。
“嗯。”顾佳丽微红着脸，轻轻点了点头，缓缓踱步，退到林乔身后站好。
由于是副班长再加上身高不算高所以她就站在女生的最前列，站在班长林乔身后。
主持升旗仪式的一直是周倩倩，手持麦克风，站在宣讲台之上。
照例左转升旗唱国歌，随后就是年级主任的讲话和卫生文明班级的公布。
12班总算上榜了，在这方面顾佳丽确实功不可没，有几个总是不好好打扫卫生，看到林乔总是嬉皮笑脸的女组长就是她帮忙协调好的。
“好，下面有请学生代表讲话。”
说罢周倩倩退到宣讲台边，在台下阶梯处等待的学生代表上台。
“终于到咱们高一的了，哇，佳丽那是你哥吧！”
身后女生轻轻扒住顾佳丽的肩膀。“好帅啊。”
“帅吗？”顾佳丽皱了皱眉。
“呜——”
麦克风发出一声音爆，虽然有些刺耳，不过台下的学生都习惯了。
林乔咽了口唾沫，有些事……他也习惯了。
“尊敬的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大家好。”
“我们是来自高一（1）班的顾佳任……”
“许霜。”
熟悉的声音被安置在操场各个角落的广播放大。
许霜的声音不像平时那么清冷了，由于是在学校层面的讲话，她稍稍提起劲语气比平常多了几分振奋和激励。
原本平平无奇的校服穿到她的身上就仿佛是青春校园剧的女主走到现实一般。
就连阳光都偏爱她，化作金粉洒在她那张清冷精致的脸上，由于是在台下，林乔看不到她的脚下是否有影子。
她一手持麦克，一手拿讲稿，在宣讲台的最前端，笔直端正地站着。
“我们宣讲的内容是倡导校园文明，共建和谐校园，同学们，当我们在校园里漫步……”
之后许霜和顾佳任又讲了些什么林乔都没听太清。
他耷拉着眼，忽然感觉早起好累，想佝着腰休息一会儿。
但刚刚弯下来一点就感觉后背发凉，他又不自觉地挺直腰。
背后班级里的女生轻声聊着天。
“那是许霜啊，真好看！”
“对吧，你看他俩有没有cp感，就跟小说里的一样！”
“我去~真的好有感觉，我磕爆好吧。”
“……”
“班长！还没到咱们班走呢。”
顾佳丽扯住了林乔的校服衣角，升旗仪式已经结束，林乔看旁边的班级动起来了，以为他也能走了，迷迷糊糊地跟上去了，还好被顾佳丽拉住。
“哦哦，我昨天没睡好，困死了……”
林乔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为什么没睡好……”顾佳丽轻声询问。
“咳咳咳……咱班可以走了。”
林乔指挥着12班的同学按照路线回班，一个个同学经过他，然后擦身而过。
有的和他关系不错的男同学还拍拍他的肩膀和他打声招呼。
他扯出个笑容，看着12班队列整齐地走出，而后又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有些艰难地拔出班牌，顾佳丽把它插得有点深。
清晨的薄雾散尽，阳光从朦胧变得温和，暖暖的。
林乔低头，跟着不知道是哪个班的列队走着。
他有些中二地把班牌当做法杖拄着，耷拉着眼，听着柄尾敲击塑胶跑道发出的闷响。
“你是老头吗？”
熟悉的夹杂着讥讽笑意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李夏至没穿校服，所以升旗仪式时跑出了12班的列队，装作老师来回踱步，以免12班被扣分。
事实是她真的蒙混过去了。